鱼雷管里黑洞洞的，只能看到一点点管壁上的反光。
李正感觉口干舌燥，但还是咬咬牙，一低头，钻了进去。
等李正钻进半个身子，肖军和操作员俩人合理将他推了进去。
“爬！向前爬！”
肖军凑到管口前，冲着里头大喊。
鱼雷管内，李正趴在冰冷的管壁上。
因为在海中吗，所以管壁上的钢铁感觉特别冷。
前面还是一片黑，身体能感受到鱼雷管的狭窄，眼睛却看不到鱼雷管的尽头——那里的阀门关闭着，当然不可能打开，否则海水就会冲进来。
李正开始慢慢朝前爬。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每向前爬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仿佛觉得前方似乎有个断崖，再爬一点点，人就会突然坠落下去万劫不复。
心理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李正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有那么一瞬间，放弃的念头如同流星一样划过脑海。
“不能放弃！”
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已经走到这里了，没有回头路。
死，也要死在这根管子里！
那种狠劲上来之后，李正咬牙又向前爬了大约两米。
然后他听到后头有动静，有人跟随他也爬进了管子里。
肯定是自己的老班长侯军了。
此时，他的心底里忽然泛起一股暖流。
无论在什么地方，侯军都是值得信任的战友，值得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他的老班长。
后面的动静终于停止了。
李正知道，侯军也肯定进了管子。
然后听见咣当一声，入口的闸门关闭起来。
起初还有一点点从鱼雷舱里透进来的光亮，现在是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彻底的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忽然，李正听见了熟悉的水声。
没错。
和平时在模拟舱里练习时候一模一样，进入后闸门关闭，然后就是注水。
注水时爬管子的一道最重要的程序之一。
不少兵往往是在这个时候忍受不了逐渐被“淹没”和身上压力骤增的感觉而选择敲击管壁放弃训练。
水很冷。
这是正儿八经的海水。
李正感受着水慢慢没过自己的身体。
先是三分之一，然后是一半，最后是全部……
氧气面罩开始供气，但身体慢慢也有了感觉，因为水满后，压力开始增加。
现在要加压到和外面30米深度一样的压力，前闸门才会打开，那时候才可以爬出管子进入大海。
这个过程虽然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但却像过两年那么长。
爬管子这种训练是有危险性的，普通的潜艇兵爬管子仅仅是逃生，而特种部队成员的爬管子是要带着装备和设备，并且穿着的潜水服也不一样，危险性比普通水兵的要高多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科目，一旦出现意外，轻则是耳膜穿孔之类，重则是内脏出血窒息而死……
肖军之前为了打消自己要拼命的念头曾经说过，有人在这个科目上出事故牺牲掉。
李正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浓重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他伸出手，在管壁上用力地抓着。
手指在微微颤抖。
好几次，他差点想要敲击管壁了。
周围冰冷的管壁仿佛是在慢慢向中间挤压，要将自己挤成肉酱。
这导致了他有些呼吸不畅。
典型的幽闭恐惧症反应。
还好，是轻微的，至少他到现在精神还没崩。
起初，李正还在心里不断计算着时间。
因为时间到了，加压完成后前面的舱门就会打开，自己只要爬出去，一切都是成功的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忘了去默数时间了。
心理反反复复就念叨着一句话，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坚持住，坚持住！”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开始发胀，似乎到了临界点，抠在管壁上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虽然这里温度极低，但李正居然感觉自己是在浑身出汗，发热……
不久后，他耳朵出现嗡嗡的蜂鸣声，听见的都是杂音，不再是那种死一样的安静。
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是一种煎熬。
终于，他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因为呼吸已经呼吸不上来氧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水装置出了问题，是不是氧气装置出了问题……
趴在他身后的侯军忽然感觉到前面的李正猛地挣扎了一下。
他猛然一惊。
难道出事了？
崩溃了？
他立即抬起手，想要敲击管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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