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大量云清的字画,每一幅字画上也都有那孩子的笔迹。
从纸张的新旧程度上来看,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姬冥修似笑非笑地看着莲护法道:“云清教主每个月都会去探望小儿子,教他读书,教他写字,在他十岁前所用的这种纸是夜罗凤凰镇的凤凰纸,产量稀少,只有夜罗王室有资格买到,但圣教与作坊也有生意上的秘密往来,所以,也买到了这种凤凰纸。早期的凤凰纸带一点淡淡的黄色,因色泽不够纯正,已经在二十五年前停产。”
既然早已停产,那么姬冥修就算想要造假,也找不出造假的材料了。
何况从纸张与墨迹的陈旧程度上来看,的的确确是许多年前的东西。
要说是云夙与云清的笔迹流露了出去也不尽然,因为云夙的字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莲护法憎恶地笑道:“那又怎样?你亲眼看见了吗?只是一堆死物,又能证明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与云清生了儿子,你倒是把那个儿子找出来呀!”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莲护法。
莲护法眉心一跳:“你……”
姬冥修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转头望向大殿外:“云夫人,请。”
她话音一落,云夫人身着素衣,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
喧闹的大殿,一下子静了。
莲护法一脸愕然地望着她,不知为何,心口竟然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云夫人的脸上。
这是一个优雅又安静的女人,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让整个大殿都跟着鸦雀无声。
胤王张了张嘴:“你是……”
云夫人欠了欠身:“我姓李,是云钰的妻子,我公公,是圣教前教主,云清。”
胤王惊到了。
云夫人俨然是有备而来,从宽袖中拿出一叠信件:“我这里有我公公写给我相公的书信,也有我相公写给我公公的,还有我相公写给我的,我写给他的。”
与一个人生活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死去了就无法证明彼此的关系?那些斩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就像是人的影子一样,能伴随着走进坟墓。
信上确实是云清与那孩子的笔迹,云清以父自称,字里行间,满是对儿子的牵挂,尤其他病入膏肓后,后悔这辈子亏欠小儿子太多,每一句都让人潸然泪下。
现在,已经没人相信这个小儿子不存在了。
云钰在外游历时,曾与云夫人互通过几封家书。
云夫人与他的关系,也不言而喻了。
莲护法的神色忽然激动了起来:“你说你是云钰的夫人,那云钰的人呢?他自己不来?”
云夫人道:“他来了。”
莲护法一愣。
云夫人走出大殿,须臾,又折了回来,这一次,她手中多了一个牌位。
众人看着牌位上的名字,齐刷刷的傻眼了。
莲护法的脑子嗡的一下空白了,她丢了手中的拐杖,难以置信地朝着云夫人走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抓住云夫人的胳膊:“怎么……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死了?他怎么死的?”
云夫人红了眼眶:“他是被圣教害死的。”
莲护法狠狠一怔:“什么?”
云夫人痛心疾首道:“我公公去世前不久,相公收到了公公的来信,心知公公将不久于人世,便壮着胆子来圣教探望了公公一次。”
“相公,你真的要去吗?万一让人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有圣教的玉牌,能进去的,我看完父亲就离开,没人会发现的。”
“我和你一起去!”
“你身怀六甲,易容起来不方便,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云夫人的泪珠子吧嗒一声掉了下来:“他人是见到了,可回去的路上……冲撞了你们圣教的弟子……说他撞掉了什么丹……他道歉也没用……被你们……被你们活活地……”
莲护法心口一震:“是……鬼王的毒丹?”
云夫人神色一顿:“没错,就是鬼王的毒丹……”
云夫人抱着牌位,难过地哭了起来:“就是一颗丹药吗?他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一直打他……为什么?”
……
漆黑的夜,侍女坐在舒适的步撵上,慢悠悠地回往银湖岛。
忽然,前方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一个弟子的惨叫。
“出了什么事?”侍女淡淡地问。
一名女弟子前去问了,回来便禀报道:“回护法的话,一个新来的弟子不懂规矩,把鬼王的毒丹撞掉了,现在……他们正在教训他。”
侍女淡淡地说道:“毒丹拿来我瞧瞧。”
“是。”
女弟子将弄脏的毒丹双手呈给了侍女。
侍女将毒丹上的草屑一点点摘干净,放回铺了丝绸的锦盒中。
女弟子给死士打了手势,死士们抬着步撵继续前行。
路过那群人时,那群人诚惶诚恐地停了下来,全都福低身子,恭恭敬敬地行着礼。
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弟子,用所剩无几的力气爬过来,抓住了她的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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