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产的阿若紧握着元杳的手:“娘娘,别急,静儿生产时,进了产房四个时辰。
您才进来半个时辰,就已经开了好几指了。
想来,小殿下很快就会出来的。”
元杳:“……”
她疼得直咬牙:“才半个时辰?”
阿若点点头。
元杳闭上眼睛,放弃挣扎。
生个孩子,怎么这么难呀?
她真的好疼!!!
产婆不停地鼓励她:“娘娘,用力啊!”
用力……
元杳迷迷糊糊地想,她连喝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突然,眼前一道虚影晃过。
产婆吓了一大跳:“皇上!”
云潺本就白的肤色,此时因着急和慌乱而失去血色,近乎透明,漂亮的眉眼,染上焦急和心疼之色。
他大步走至床榻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心疼得在滴血:“杳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杳睁眼,虚弱一笑:“云……云潺……”
“吧嗒!”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眼睫上。
元杳眨了眨眼。
一瞬间,她都忘了疼。
神识,一下子就清明了许多。
在她眼前的那张脸,细长眉、瑞凤眼,鼻梁高挺,薄唇苍白如纸,眸光好似璀璨星河,熠熠生辉。
忽然,又一滴晶莹透彻、璀璨生辉的泪滴滑落下来,顺着脸颊、下颌线滑落,滴在元杳脸颊上。
这是十几年来,元杳第二次见云潺落泪。
第一次,是为了哄她心疼。
这一次,却是心疼她。
元杳努力挤出一抹笑:“云潺……你哭什么呀?我这不……好好的吗?我又没怪你……”
云潺坐在床沿,握住她手,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问:“你会回去么?”
元杳一愣。
回去?
她恍然间记起,几年前,她半真半假地同云潺开过一个玩笑。
她说,她是几千年之后来的。
后来,云潺总瞒着她看各种话本。
想来,他是话本看多了?
而且,看的,大概还是虐恋话本?
不然,也问不出这种问题。
元杳虽然又痛又累,却还是故意逗他道:“云潺……你把我给问住了……”
瞬间,云潺的眼眶红得像是染了血。
他紧握着元杳的手:“我不许你走!”
说完,手上青筋鼓起,手指关节也因紧绷而变得苍白。
元杳想笑,却发现没有力气。
她抬头望着帐顶,声音又软又虚弱:“云潺,以后……少看话本,多看我,好不好?
我哪里都不会去……这里,才是我的家……
这里有我爱的爹爹,有你,还有我们的宝宝,我的亲人和朋友们……”
云潺闻言,紧紧握着她的手。
元杳冲他虚弱一笑:“云潺,你出去吧……去外面等我……
爹爹他现在一定也很着急,你……安慰安慰他……”
说完,她又是一阵阵痛。
云潺却摇头:“我哪里都不去,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
元杳张了张嘴:“可……”
一旁,产婆眼观鼻鼻观心,开口劝道:“皇上,产房太过血腥,不吉利,您还是去外面等吧,以免沾染了污秽之气。”
不吉利?
污秽?
云潺抬眸看向那产婆,冷淡道:“皇后是朕的发妻,她怀有身孕时的辛苦,朕不能承担,生产时的痛苦,朕不能替代。
她拿命来为朕生孩子,朕却要嫌她的生产之地不吉利、晦气?
在你们心里,把朕当什么人了?”
产婆们嗫喏着不敢吱声。
云潺冷冷道:“不必管朕,只当朕是空气便好,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皇后若是生出一丝危险,朕要你们的命!”
产婆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方才还在训斥人的云潺,低头看向元杳,又红了眼。
他把手腕塞进元杳口中:“你若疼,就咬我……”
殿外。
茶桌软椅,烧得正旺的暖炉,一应俱全地摆放在偏殿外的屋檐下。
九千岁如坐针毡。
一样焦灼的,还有谢宁。
兄弟俩的视线,始终在紧闭的殿门上游离。
听着殿内传来的元杳的声音,九千岁几乎捏碎手中的茶杯。
谢宁挽了袖子,急得站起身:“要不,我进去看看吧?”
“阿宁,坐好。”鹤音轻斥了他一声。
天底下,哪有侄女生产,小叔叔进去帮忙的?
谢宁急得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灌了一杯凉透的茶水。
鹤音稳住谢宁,看向眉头紧锁、额头渗汗的九千岁:“早膳前,我亲手给杳儿把了脉。
她身体康健,体力也好,不需多担心。”
九千岁闻言,冷冷道:“她已经进去半个多时辰了。”
从小到大,他的小杳儿哪里受过这种罪?
都怪那糟心的云潺!
真是太糟心了!
“咔!”
一声脆响后,九千岁手中的茶杯被捏成了碎片。
叹气声,自身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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