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游船
天色微明。
子杳早早就起了,这一夜她总是在做梦,梦到裴季昭的逃亡,梦到裴家的灭门,梦到父母手上带着镣铐渐行渐远。
到了后来,又越发地混乱,温莫停那张脸,齐王澍王横尸疆野。
裴季昭拉着她的手跑,他不是少年时的模样,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但是沉默寡言的,除了握着她的手一直没送来外,一点都看不出曾经的影子。
他受了很重的伤,血水将黑色的外袍都打湿了,黑色盖过了血的颜色看不出来,子杳一摸就能摸到一手的血水。
她问裴季昭怎么样了,裴季昭也不回答,就只是拉着她向前跑。
可到后来他跑不动了,子杳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竟想将他扛起来。
他那么大的一个大男人,她哪里扛得动,五次三番地摔倒之后,她最终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一只手撑着他的胸膛,将他撑起来。
裴季昭已经是半昏的状态了。
子杳带着他向前跑,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前面是一条河。
周边寂静,枯萎被风垂得低垂着头,河水流逝着,四周如同寒秋一般一片凄清。
她看到河的对岸坐了个人。
只是河上起了雾,她看不清。
再之后,她猛地从梦中醒来。
梦里的许多事她记不清了,只记得了裴季昭。其他的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她慢慢地回忆。
听老人讲,梦到的东西忘了就忘了,不能硬是去记。
可模模糊糊地,她总感觉有什么蒙上了一层雾,心中不安定。
在收到褚景陈给她的信时,她终于想起来了。
对面的人看不清模样,但看身量,似乎是个成年男人。
子杳在玉钗的服侍下起来,接过她递过来的信。
心中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昨日皇后的寿宴,子杳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皇后给齐王食用了相克之物的意义。
费尽心力地安排寿宴,再将人请到,以传花鼓的名义灌酒,只是让他病倒,并不能了结他的性命,这种行为委实是大费周章又没有什么用。
除了让齐王身体不舒服一些。
比起说是算计,几乎更能说是出气。
直到现在,她终于知道了皇后的目的。
皇帝有心让他的儿子去查褚景陈递上去的罪证。
皇子一众皇子,可担大任的不多。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一心山水书画,三皇子和四皇子日月争辉,剩下的皇子,不能说是难堪大用,但都普普通通。
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所以最大的争斗还是在三皇子与四皇子身上。
行贿朝臣中,京中官员不多,毕竟是天子脚下,更多则是在太原府。
皇帝心中如何想子杳不清楚,那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除了多疑这一显着特点,其余的心思并不好猜。
他有没有怀疑齐王,子杳也不清楚。
但确实有很大的可能。皇帝会让齐王去查这件事情。
无论是试探,还是真的要他去查证。
这才是皇后给齐王下药的目的。
只是如此一来,除了齐王,就只剩下澍王了。
子杳托腮。
她是要逐个击破。
还是要让水更混一些才好?
子杳今日换了一身苦竹色的衣裙,腰上是浅粉色束腰,下摆外有一层罩纱,头上带了个带着脆生生铃响的铃铛簪子。
玉钗说,“小姐今日的打扮……”
子杳看她,“不好看?”
她也很久没有做如此活泼的打扮了。
玉钗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这样才像小姐,才更像一个小姑娘。”
子杳哂笑。—
卫明珺今日约了子杳泛舟,她去的时候,裴苒已经到了。
裴苒今日换了身利落打扮,看到子杳后跳起来同她挥手,“阿砚!阿砚!这里!”
引得路人都向她看去。
也没人说些什么,只是看看就走了。
子杳走过去。
裴苒牵住她的手,上来就几个问题如爆竹一样都蹦出来,“阿砚,你怎么样?还好吗?昨日的事可有吓到?”
子杳摇头,“我没事。”
裴苒同她说,“你不知道,你昨天发生的事,我二哥听了之后心焦得不行,立刻就要来见你,只是天色太晚,被父亲呵斥了回去。”
子杳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层,昨日她让雪鹗给裴季昭送药过去,他并没有话给她。
她没继续这个话题,“二公子的伤怎么样了?”
“还那样呗。”裴苒有些感叹,“府医说,可能要留疤了。”
子杳看了眼湖水。
里面清晰地倒映出她和裴苒的面容。
她想起裴季昭飞扬洒脱的样子,又想起他脸上染血的模样。
应该不会。
温家的生肌玉骨丸,若是还能留下疤痕,那温家百医之首的名头就可以掀掉了。
子杳与裴苒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卫明珺才姗姗来迟。
其实,这下帖子的人是卫明珺,她应该是最早到的人才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