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山茶庄这边自然照着她的吩咐全力去办。同时又给她端上新熬的参汤来,并几样精致的点心。“这么花哨的茶点其实不必要!只要大家不饿着肚子战斗就行。”她一边让身边士兵们都赶紧吃喝休息,一边又命令:“徐松涛这厮应该还在鼎兴被看押着吧?派人把他押到旧皇宫来——派重兵押解,游街示众那样,沿途将其罪行——尤其是企图焚毁郢城之罪昭告全城百姓。并劝谕其余与复兴会有瓜葛之人,速速投案自首。就说我在旧皇宫等着他们,凡是自首的,可以从轻发落。揭发的,可以免遭连坐之罪。但凡一意孤行者,必诛九族。”
游街示众,只怕也不会真的把复兴会中人吓到自首吧?士兵们想,来营救他或许还有可能——是了,去旧皇宫营救,这是个诱饵,吸引反贼上钩吗?
其时,李夫人率领龟山茶庄的丫鬟仆妇寻了好几身衣服来,说都是李孝之才做的新衣服,希望玉旒云不要嫌弃。玉旒云原也并非在穿着上讲究的人,随便选了一身墨蓝色的薄棉袍子,由丫鬟们伺候着,在里间换上。再次出现在士兵们面前时,已经和先前判若两人——也许是因为新的里衫有洁白的衣领,也许是因为李孝之的袍子看似寻常,料子却其实有银线织锦的暗花,因此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微光,恍如繁星满布的夜空。总之,玉旒云虽然仍旧面色苍白,但看不出半点病容。而是白得发亮,像是利刃的光芒。
士兵们心中都不由一凛,不管是端着茶杯还是拿着点心或者正检视自己的伤口,全都不自主地挺直了脊背——这是他们从前所熟悉的玉旒云,从初初被外放倒岑广军中来历练,就是这样傲然无惧。多年过去了,添了伤痕也添了经验,好像被淬炼过,这把利器更加让人不寒而栗了。
“马备好了。”外面有人通报,“护卫队也集结完毕。”
“那就走吧!”玉旒云道。率领着从早晨起就跟随自己的几名兵士步出龟山茶庄。
除去伤势较重行动不便以及仍忙于联络及永明渠排险指挥等各样任务的,此刻她身边还有十二人。不过,门口,从左近赶来的岑家军兵士已经在列队等候。在沉沉的暮色中,他们的面目不可辩,只能看到铠甲漆黑一片。偏巧李孝之准备的也是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玉旒云朝那边走过去,就好像是走进了一片黑云中一般——是的,像是风暴前翻滚的雨云,又像是暮光中大青河汹涌的波涛,虽然黑,虽然静默,但是兵刃的寒光闪现,犹如雷电,又仿佛白浪,吐露着杀意。
王爷要的就是这种震慑力吧?那几个近身保护的士兵想。他们看到玉旒云似乎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要人搀扶,飞身上马,动作利索,竟看不出她受了腿伤!再看周围的百姓,和方才玉旒云被板车推回来时不同,此刻他们不敢喧哗,也不敢私语,有的甚至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眼神都透出景仰之意。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看到征服这片土地的惊雷大将军吧?士兵们想,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岑家军——整装待发,是为了保护“他们”!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亲自给玉旒云牵马来的李孝之,正低着头瑟瑟发抖。
心中有鬼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士兵们想。“王爷,出发吗?”他们请示。
“嗯。”玉旒云点点头,却不催马,而是举目眺望,好像在暮色中找寻着什么。
士兵们不解,又不敢催促,只有等她下令。也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厉喝:“狗贼!纳命来!”呼声落下,已有三个男子挥舞着兵器从朝这边飞扑而来。
围观的百姓皆惊慌失措,循声望时,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刺客当成了踏脚石,疼得嗷嗷直叫。余人免不了抱头逃窜,有的和旁人相撞,有的冲进了岑家军的队伍,混乱不堪。便是岑家军的兵士也有点措手不及——战场上短兵相接他们见的多了,但毕竟他们并不曾担任主帅的近卫,对付刺客的经验极少。
唯有从早晨起一直跟随玉旒云的那十二个人立刻抽出兵刃,且喝道:“举剑!拦住他们,保护王爷!”其余士兵方才反应了过来,纷纷亮出兵刃,高举过头,在玉旒云周围形成一片刀剑森林。如此,饶是复兴会的刺客有轻功在身,却难以找到落脚之处。每当他们要落下借力,必然会被士兵攻击,登时攻势大大减弱,先前好像离弦之箭,这会儿却好像被波涛抛来抛去的小船。以区区三人对阵一百人,再怎么武功高强,胜算也微乎其微。很快,再不见三人从战团中窜起——是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士兵确认刺客已死,即前来向玉旒云汇报:“卑职等护卫不利,让王爷受惊了。”
玉旒云由始至终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连半点“受惊”的样子都没有。“区区毛贼何足为惧?”她淡淡道,“反贼既然知道本王已经从铁山寺凯旋回到郢城,岂不飞蛾扑火一般前来刺杀吗?这一路上,如此阵仗还不知要见识多少回呢!不过反贼只是乌合之众,凭着岑家军的本事,本王相信,他们必定碰不着我一根头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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