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沉浸在雾气中的难民,根本无法理解好端端的马恩河,如何变成漂满恶臭死者的臭水沟。
他们想到了传说中的冥河,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已经进入到现世与地狱的交汇处。
所有人在河畔裹足不前,女人们带着孩子躲得远远的,男人们站在河畔不知所措,一时间流言蜚语乱七八糟。
不过真正的战士纵使身处尸横遍野的战场都不会恐惧,看着马恩河水平静推动死者,他们只是觉得非常奇怪,明明昨天下午河水还非常平静,怎么一夜之间无数恶臭浮尸就出现了?
随着晨雾彻底散去,阳光普照满河的漂浮物,所有被雾气遮掩的细节都展现得淋漓尽致。抛开死者不堪入目的可怕情况,由死者衣着可以判断全都是村民。
这令布鲁诺想到一些事,陷入思考的年轻人仿佛连臭气都屏蔽掉了。
其实答案非常简单,或者说造成眼前一幕惨状的罪魁祸首就在军队里!
“小狼”威尔芬丝毫不觉得自己真的犯了弥天大罪,目睹一河浮尸他还是感觉非常震撼。
威尔芬悻悻走近待在河畔思考的布鲁诺,随意指着死者嘟囔:“他们都是跳进水里自尽的。他们拒绝成为我的臣民,所有人选择去死。你瞧,他们都死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话从威尔芬嘴里轻松地说出来,布鲁诺震撼之余难免激起一丝愤怒,他猛回头略带怒气地说:“是你杀了他们。”
“我?我已经说了,他们是自尽的。所有人的灵活也不要去天堂了。”
“当时你如果不是带兵逼他们,村民就不会冒险过河。”
“他们不会游泳,倒成了我的过错?”威尔芬耸耸肩,一想到自己在凡尔登的倒霉经历他也非常生气:“至少村民是自己跳水的,不似罗斯军队,在凡尔登的时候把我战死的士兵扔到水里,依靠桥梁硬是堵塞了马斯河,最后制造大湖让我败得如此凄惨。”
身为萨克森贵族的布鲁诺才不会和勃艮第人共情,他摇摇头:“那是你与罗斯人的恩怨,反正我们现在是盟友,你再提这些事会伤害盟约。”
“哼,我死了一万多名战士!我敌不过罗斯人,也不打算复仇,我只希望一切悲剧到此为止。”
布鲁诺默默白了这人一眼,心想着此人并非放弃复仇,仅仅因为现在的勃艮第诸贵族元气大伤,仅仅维持自身正常生活都非常吃力,就更不可能组织军队再远征了。
或是意识到自己多少是理亏的,布鲁诺憋红了脸再解释:“无数死者就随便扔到水里,被淹死者哪里有这么多?我看就是兰斯的教士们也不讲礼仪,本该安葬的人直接扔到水里。如果我有罪,那么教士身为圣职,也在公然亵渎信仰,大主教辛克马尔实在不是好东西。”
“朋友,你情绪很激动。”
“我激动了?”
“我们是盟友,再说参与行动的也不止是你。那几位贵族已经扬长而去,我估计他们撤军之路上也会袭击一些村庄取得补给。没有谁是真的的好人,也包括我自己。”布鲁诺稍稍放低姿态,威尔芬的情绪也舒缓下来。
他继续说:“很遗憾,你期待的十万难民应该都死了。下一步怎么办?”
“我?自然是带领剩下的战士直接回家。朋友,等我到了那个皮革厂村就直接南下了。你们不必挽留我,我在这边已经没有任何的奢望,哪怕是查理挽留我也不行。”
“好吧。”布鲁诺深叹一口气:“我们收拾一下继续前进?”
“前进?是应该前进,就是臣服雷格拉夫的这群难民都吓坏了。你又不是他,哪有强大的号召力?依我看我们就在村子里等着,直到河面浮尸漂向下游。”
“也好。”
布鲁诺没有急功近利的理由,其余贵族也是一样心态。
他们考虑到沿着河畔道路东进,臭气钻进鼻孔,右手边的河道全是浮,纵使士兵可以忍受,广大难民的确受不了。聪明的贵族不会忽略村民的感受,尤其还要考虑到随行的一万难民至少稍稍大厅就能七嘴八舌讨论出真相。
一万难民们还能活着,仅仅因为他们被安排住在哥提村附近,有幸被麦西亚国王控制,这才得到了庇护。否则,大家的解决无外乎漂死在马恩河上。
军民不愿忍着晦气在“冥河”畔行军,加之拖拉大量物资、组织力堪忧的难民队伍就是行动缓慢,还不如趁着机会好好休息腿脚。
于是,他们就在桤木村应该休息了两天,马恩河昼夜不停地搬运死者,到了第二天上午,河面终于清朗起来。
无数死者会漂向哪里?也会很多会搁浅在下游曲折河滩处,大量的乌鸦、秃鹫、狐狸等会食腐的动物参与盛宴中。一定会有很多死者漂到巴黎,给予当地的罗斯驻军一记震撼。
最终,塞纳河收留一切,大西洋也会将一切灾难痕迹消弭干净。
终于,一万余人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已经焕然一新的皮革厂村大营,他们见到的是大肆飘扬的麦西亚旗与罗斯旗,又注意到河道上突然出现一些浮桥,两岸都有定居者,河畔处还屹立着一尊木头捆扎的大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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