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前,高尔登少爷主动请愿回归学校,西尔维娅小姐也坚定地表示要追随哥哥,重新融入同学们之中、结交新的朋友。
听到孩子们要等下午放学才能回家,客人便笑盈盈地表示会等到那时候,还请老仆人收好她拿给戴蒙德先生的礼物,如果戴蒙德先生拒绝她的某些要求,就让老仆人拆开礼盒,请戴蒙德先生过目。
庄园内的佣人从没有见过老仆人哪都不去,就这么坐在一旁陪客人闲谈、还不时亲自替客人倾茶的。或许这位不愿摘掉太阳镜的女士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要与酒庄做一笔长久的生意呢?因此,他们安静地做着各自的工作,煮茶的煮茶、烹饪的烹饪、备甜点的备甜点、接电话的接电话、清洁房间的清洁房间。
偌大的庄园静悄悄,若不是佣人忙碌的莎莎声,单看坐在沙发上养神的女客人与她对座的老仆人,仿佛在剧院里观赏一出经典默剧,却无处不渗透着幽默的寒意,像是鬼魅飘荡在观众席,令人们失去欢笑的动力。
伴随着摇铃与通报,那对可爱的兄妹踩着西斜的光影进入庄园。几位身穿便装的保镖紧随着他们,直到他们进门,且得到老仆人的示意,这些敬业的保镖才退出庄园。
很遗憾,如果保镖们多停留一分钟,他们便能听到少爷与小姐的惊呼,进而察觉到有位陌生的访客在会客厅等候了几个钟头、且浑身都写满了可疑的讯息。
而这位访客如猫儿伸展纤腰,笑出太阳镜也无法遮挡的明媚:
“西尔维娅和高尔登?我的名字是伊利亚·格林,我来,是想找你们回忆些不太美好的经历…哦,抱歉,如果你们也体察到了林博士的良知,并铭记他的恩情,那么我便是有所失言,望你们多多包含?”
“你认识伍德先生?不,你是…查案的探员吗?”
林博士就像一道无法接过的伤疤,黑水的探员已经来戴蒙德庄园询问过无数次,把两个孩子逼得神经紧张。西尔维娅刚想着客人可能是伍德爷爷的熟人,又猜测可能是探员过来质询。她正欲问明情况,却被哥哥拦住。
高尔登的目光瞥过老仆人,沉沉定在访客的太阳镜上,警惕地问:“你对卓姆爷爷做了什么?”
伊利亚赞叹般停顿片刻,方才回答小主人的疑问。不过她的回复,仍然令小西娅摸不着头脑,端的是弯弯绕绕、看似与问题无关:
“呀,是个心思敏锐的孩子啊。嗯,高尔登小朋友,你对你们家佣人信任到了不容怀疑的地步?你就不考虑我是他的远房亲戚,或者是与你父亲有生意往来的…”
“按照规矩,任何亲临酒庄的访客,卓姆爷爷都会提前通报我与父亲,”高尔登深吸一口气,把依旧处于困惑中的妹妹挡在身后,用沉着的目光望向老仆人,“卓姆爷爷,请告诉我,她是谁?为什么她的到访,你不愿与我通报?甚至还要特意避开安保?”
老仆人哪怕憋红了脸,也要张开嘴告诉少爷小姐快些通告安保人员来驱逐这个可怕的女人。可冲到嘴边的话,却在女人轻声告诫后主动缩回嗓子眼,生生撑肿了老仆人的脖子。
伊利亚饮着冷茶,幽幽地吟了句:
“莫要答话。”
然后,她蛮有兴致地望向保护着妹妹的男孩,且扶正镜框且问道:“现在,高尔登小朋友,用你的观察力与判断力来回复我——我是哪里来的客人呢?”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高尔登的眼前飞速闪过与老伍德相处的每一幕。他作出一个紧张却明智的判断,那就是放弃呼唤保镖,认真回答客人的问题:
“格林女士,你是圣恩者,你是黑水来的圣恩者。”
他的回答令庄园内的氛围舒缓不少。伊利亚则是满意地摘掉太阳镜,用墨绿的眼眸邀请他入座,以便问答:
“聪明的孩子确实招人喜欢。高尔登,你不用紧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她的问题无非是两位孩子与化名怀斯特·伍德的林博士同行的历程。从他们日常的交流到老伍德的窃窃私语,从老伍德生活起居的习惯到真情流露时的微表情,尽数过问了一遍。
听到老伍德曾在电话中、或是在卧房里呢喃过某些合作者,她的眼里逐渐沉淀起深邃的墨色。
受老伍德戏弄的帮派成员不必多论,那个偶尔出现在他低语中的神秘人才是关键人物。从高尔登与西尔维娅听来的私语来看,老伍德熟知的古代秘闻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神秘人泄露给他的。
令人奇怪的是,像老伍德这样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老头子,言谈向来不受拘束,平日里全随着性子开口。但即便他独处一室,念叨些没有边际的傻话,说伏韦仑的黑帮头子是故作高明的小老弟、笑话康曼城的大学生是胆大包天的小淫虫、诅咒格威兰的军官是虚伪下作的搅屎棍,也从不曾提及神秘人的身份,每每说到相关的事情,都是用“那人”作为称谓,连性别都不敢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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