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三个宝贝儿子都在德都的眼泪之下风光入葬。老大没有后代,老二存在妹妹肚里的孩子被德都强制堕胎,老三的儿子就成了德都最疼爱的独苗。
德都的亲孙儿名为诺克·怀特。得益于父亲与叔叔的前车之鉴,他的祖父特地请来专业的家庭教师与礼仪培训者,用最标准严苛的贵族礼节来教养他,把他培育为灰都大学生物学院的特优生,不失为一桩美谈。
人们说,应该是丧子之痛磨平了德都的狂暴心态,使他的行事风格趋于平和。这些年来,怀特家族再也没闹出过足以见报的笑话,算是收敛了许多。虽然所有人都清楚昔日的黑帮不可能转型成良好市民,但是抓不到致命的把柄,又有谁敢搭上性命去指控他们?伏韦仑的市民们都清楚,多年以来,怀特家族与本市的高层早就沆瀣一气,其间的利害关系难以捋清,或许有生之年都不能亲眼目睹怀特家族的覆灭之日了。
没准是见不得可怜好人受苦受难、罪犯逍遥法外,帝皇的正义之刃终于如教典中承诺的那般斩于堕落者的脖颈之上。温亚德的审判日扫除了海量的腐败分子,将黑帮家族的后台清洗一空。在帝皇使者的死亡威胁与王庭既往不咎的承诺中,各地警署大力鼓舞市民检举帮派团体,务求治愈沉积多年的弊病,既挽回他们在民众中的口碑,也把握在罪犯手里的黑历史一笔勾销。
但伏韦仑是个例外。
受过怀特家族迫害的人何其之多,借助网络与新闻媒体发声控诉者数不胜数,可警署总是敷衍了事。两年来,警员们仅是打捞些小鱼小虾,惩治替怀特家族办事的打手、皮条客和药贩子,从未针对以德都·怀特为首的帮派中高层展开过抓捕行动。
市民们对当地警署彻底失望,转而求助于行省层次的高级官僚。依照常理,格威兰现任的行省级别官员都是洁身自好的守旧派或者补缺上位的新生代,这正是他们博取民众支持,进而施展抱负、推行各自政策的绝佳机会,但他们反而学起伏韦仑的警署,靠装聋作哑来蒙混过关。
假若他们是不愿意在伏韦仑这种处于衰退期的旧城市投入精力,但伏韦仑内无关怀特家族的案件又被官方认真办理。因此,伏韦仑的居民做出许多猜测,一说诺克·怀特加入了某个战略意义重大的研究小组,王庭考虑到科研人员的重要性,权且放过怀特家族;一说德都·怀特交出多年来的积蓄,换来新任官员的包庇……连怀特家族的某某某成员是奥兰德家族的私生子女这类谣言都有人传播。
对此,伊利亚·格林唯有合上书抿嘴窃笑,话里有那么些乐见其哀的意味:“荒诞不经,唐卡拉先生,请讲述有价值的信息吧。”
胡特半捂着脸,愁眉难展。他试探般地看向位不好应付的女士,谨慎地说:“唔,有价值的消息…听说德都的孙子诺克·怀特要回伏韦仑来探望他的好爷爷,兴许能从他身上挖出点儿有用的…”
“那你去把他绑来,由我问讯吧。”
“啊?我?我去把他抓来?”
“嗯,不然呢?唐卡拉先生,你要证明自身的价值值得我抗住上级的压力来保你无虞啊。”
“唉,格林女士,你行行好吧,我哪有本事抓他?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你们在灰都逮住他打吐真剂不就得了嘛…你不说我也明白,怀特家族肯定有些背景,即便是你们也不方便动手,我这种小角色——”
伊利亚侧过脸微笑,作出让阳光都有些瘆人的警告:“你是最佳人选,唐卡拉先生。去吧,小说里不是常这么写吗——只要聪明的侦探愿意动动脑筋,再严峻的难题也会迎刃而解。既然没有退路可走,办法必然是具备的,对吗?”
对,很对。
胡特收好本次活动的经费,悻悻告辞。在房门关闭前,他又一次看向沉湎于杂志的格林女士,再度确定了先前的感受——
用不太恰当的话来形容,这位第二巅峰的圣恩者像是悬崖上的迎风石,如果冒失的游客敢于拍击,原本屹立不倒的巨石便会无情地碾过,将冒犯者砸成肉酱。
而奇妙之处就在于,这块危险的巨石被风雨冲刷为曼妙的雕像,似是端坐孤崖回眸俯瞰的丽人,永远在招揽过路者的目光。
胡特耸耸肩,犹豫地掏出手机,刚拨通电话便摇着头挂断。他恼火地摸着后颈,抱怨道:“女人真是阴险又狡猾啊…还有谁能帮帮忙?有谁能拉我一把吗?”
监控着他的探员把消息报告给维莱,维莱又把消息通知伊利亚——
他刚刚拨通的电话,前缀区号是康曼城。
很显然,胡特是想联系灰都的老朋友来搭把手,帮他把诺克·怀特抓回黑水复命。但这种偷懒的念头无法绕过他的警觉和良心,他很清楚,假如一个电话喊来在野的圣恩者,只会拖这些老伙计下水,要么一块儿给黑水当狗,要么和他一样陷入生死不明的状态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