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不会多添位妹妹或弟弟吧。
哈哈,是我多嘴啦。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我只是个赚钱的工具,实在担当不起父亲的责任,没本事顾全工作与家庭。
反正啊,孩子,身为父亲,我真心祝福你——千万别遗传我的霉运,日后陷入与我相仿的窘境。
这是我最衷心的教育,希望你认真铭记。另外,假如你遇见麻烦了,记住,你没有一个在黑水工作的父亲。我们是陌生人,我提供的不过是你能顺利从产房诞生的载体,我来见你不过是法律的强制规定。除了血缘以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和你一样,戴维·赫斯廷并不期待与你再会,弗拉维。”
看见生父远走的背影,弗拉维拿着从儿童区带出来的小玩具,心里忽然空落落的难受。在他的印象里,戴维更像是一个定时回家休息的陌生人,永远把工作放到优先位置,天天早出晚归,不能像别的家长那样陪他去游乐园玩旋转木马,更没空陪他在庭院后的沙堆上堆叠城堡,即便休假在家也是闷在书房敲击电脑键盘,还严禁推门打扰。
在弗拉维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幕,就是在最宝贵的周末时间,母亲好容易说动戴维陪着他去商场买玩具,戴维却严格规定资金上限与玩具数量,还用上个月已经买过玩具的借口来回绝,远不如莫森叔叔和母亲慷慨大方,吝啬得要命。
每当戴维检查幼儿园布置的作业,总是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他改正;每当母亲备好饭菜,戴维总是打电话回家让他们先吃,似乎不想花费时间陪他们聚餐;每当幼儿园的孩子们手牵手走在父母中间,他只能在母亲的接送中回家。
幼儿园的朋友甚至问他,他的母亲是不是寡妇?而他的回答是冷哼——他那忙碌到不曾露面的父亲,与离世的死人又有什么分别?
因此,在莫森叔叔出入家中时,他选择帮母亲隐瞒,不向生父透露丝毫口风。等到母亲提出离婚协议后,在面对法庭调查员的询问时,他果断选择了陪伴自己的母亲——
戴维·赫斯廷?他真不熟,他甚至不知道戴维的生日在哪天、更不清楚戴维在哪里工作。
当日,他看着戴维收拾书房与卧室的行李,没有半分不舍的心痛;今天,他直面戴维的笑容与背影,不知为何竟如丢了魂似的惴恐,好比坐着过山车倒悬在高空,喊不出一句指责或挽留的话语。
是因为戴维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吗?是哪一句呢?弗拉维哪怕绞尽脑汁,也无法正面那个由生父挑明的答案…
如果他拥有更完备的表达能力,他极可能指着戴维的背影,用母亲说过的词汇诅咒生父的冷血无情…
但他不会知道,冷血无情的不是人,而是人对事实的阐述而已。
这稍纵即逝的感悟,是孩子敲开理性之箱的觉醒石。可惜,当弗拉维顺着生父的背影看向店外的街边,复杂的心绪却在一个身影前被惊愕冲击,转变为不可言说的空蒙,甚至有那么些怒火…
他看见,一位比母亲还年轻的女性正一手拨开卷发、一手拿着冰淇淋,好奇地舔着美味的奶油,沿着生父的视线望向他和他的叔叔与母亲。片刻的凝望后,那名女性作出豁然开朗的神情,伸手挽入生父的臂弯,还在经过落地玻璃时调皮地眨眨眼,对他与他的母亲送上笑容。
那模样,俏皮又幽默,可憎极了。
待生父与可憎的女人消失在玻璃窗外,他才有空回头欣赏莫森叔叔和母亲的表情。
雅奈尔的脸色阴晴不定,仿若雷阵雨前的乌云;莫森的眼光则是躲躲闪闪,尽说些宽慰人的老话,好歹把雅奈尔的好心情哄回去。
在这一瞬间,彻骨的冰冷钻入弗拉维的毛孔。他不明白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面,他只记得戴维曾在指导他识字时讲过一个词语…
虚伪,是虚伪。
在虚伪的恐惧下,他仿佛被生父的意念所支配,把不敢直面的答案当成问题抛给母亲和叔叔…
妈妈,你们还会要新的孩子吗?
“戴维,对亲生儿子说这些会不会有些残忍?”
拐过十字路口后,露丝立马抽回自己的胳膊,在问明戴维与前妻、儿子的交流内容后如是感叹。
戴维却是竖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陈述事实矛盾,哪里算是残忍?瞒着他不说,哄着他不讲,期望他当个傻乎乎的乖宝宝,那才是残忍啊。”
露丝咬碎手里的甜筒,略显鄙视地摇摇头:“戴维,你是在帮他提前蜕变为大人啊。”
“越早长大越能抵抗伤痛,不然啊,就要像某个深入王庭的笨脑瓜那样,直到走出幽禁佳人的宫殿才能长大咯。”
“戴维,我刚帮你在前女友面前争回些薄面,你就这么揶揄我?你是欠收拾了?”
“不敢,不敢,再者,孩子都这么大了,哪算是前女友,是前妻啊。”
露丝把手势比作枪,恐吓般地对着戴维发射空气子弹。在路过垃圾桶时,她扔掉甜筒的包装纸,颇有兴致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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