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母对菜价的议论里,海芙听出了难掩的忧愁。按他们的说法,这两天,白菜和香芹的价格竟然涨到了两百迪欧一市斤,且每每上架便被哄抢一空,有些抢到菜的人还令摆地摊,把价格抬高到两倍叫卖。
这哪里是在卖菜,分明是在抢钱!菜不吃了,去买肉吧,肉的价格更令人触目惊心,彷如名牌公司限量款的奢侈品,唯富人方有资格享用。只靠米面应付,米面的售价也远超往昔不说,营养不均衡就是个头疼的问题。幸好,海芙的家里还备有两盒维生素,她的父母每天劝她吃一颗,父母二人则是平分一颗,将就着对付过去。
最近,珀伽人都是节衣缩食,等候驻军赶快把叛乱平定。有人放开风声,说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格威兰富豪心地善良,向共治区捐赠了一大批生活用品,其中一部分已经越过边关,进入珀伽城区了。如果进展顺利,今天他们就能买到平价的粮食跟蔬菜,没准还能奢侈一把,配两盘水果和烤羊肉,犒劳犒劳煎熬了大半年的舌头。
海芙听得揪心,便提早结束今日的功课,自告奋勇替父母去超市排队买东西。当爹妈的哪舍得迷途知返的孩子苦着累着,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出门,但她还是拿锻炼身体的理由说服了家长,小心揣好钱包,向市政厅指定的超市进发。
她走在街道上,见行人比往年少了好多,连白日飙车的摩托青年都不见了踪迹,怕是被昂贵的油费赶回了家,与营养补充不到位的普通人一齐开启了待机模式,免得精力过盛,受不住节衣缩食的生活。
正走着,一位面熟的女孩与她擦肩而过,惊讶地唤出了她的名字。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离家出走前收留过她的好闺蜜,禁不住想拥抱过去,可又不能张开双臂。
最后,她释然地笑了笑,跟闺蜜握手问好,说一声许久不见。
闺蜜问她这两年是跑到哪里疯去了,连回信的电话都没有拨过。她没提麦格达的事,只说是到外周游一圈,不仅长了见识,更认识到了自身的幼稚,知道自己的无理取闹有多愚蠢。
现在她回家了,能不能靠着努力让一切从头再来,就看运气了。
闺蜜说她总算从小公主长成了大人——
她读初中那会儿是多么叛逆,爸爸妈妈都不让自己与她多往来,生怕自己被她带坏了。
记得她失踪的时候,同学们似是早猜到她会跑路,个个如占卜家般推测她将会迎来哪般悲惨的人生谢幕礼。她真该回学校走一遭,洗洗人们的眼睛,让所有人都知道海芙蕾拉·奥莉菲蕾尔如王者归来啦。
她推推闺蜜的胸,叫闺蜜少开玩笑了——
同学们都升入高中,就像那散落的花朵,终将融入各自的泥土,如何故地重聚呢?
闺蜜告诉她,高中的日子不好过。习题集、试卷册堆积成山,老师也是二十四小时摆脸色,压抑得跟被家里关禁闭没有区别。
怕是珀伽的生活越来越艰难,老师们也不好混,遂把气头出在学生身上,找借口发泄罢了。
听到这些熟悉的话,海芙面前的闺蜜似乎改了容颜,是那么的雄壮又憨傻,叫她想捂着鼻子哭泣——
坎沙没错,高中的学业是会把人累出病。
可高中总还是要去的,正如粮食总还是吃、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她问闺蜜是想到哪里散心,闺蜜却压低了嗓音,悄悄说自己是准备去找黑市贩子,帮感冒的母亲买些消炎镇痛的药品。
她忙拦着闺蜜,说今天有批物资运到了珀伽,不妨去正规药店等一等,或许能买到便宜的药剂。但闺蜜怎么也不肯相信市政厅会这么好心,硬是告诉她几个能够置粮买盐的地方,好叫她在家里揭不开锅时有法子填饱肚皮。
闺蜜的谏言,海芙虽未当真,倒也记在心里。等她赶到想去的百货超市,却见超市门口排起长龙。原来为了响应市政厅的号召,避免出现哄抢事故,超市施行分批进入、限量采购的策略,每隔十分钟开放二十人入内。
瞧这百米长的队伍,海芙知道自己是有的等了。光排队,她就耗去了一个多小时,中途还跟父母通电话报了几回平安。当她熬到踏入超市的大门后,她最先做的便是问清米面和蔬菜放在哪片区域,而后推着购物车飞奔过去。但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排排空荡荡的货架,没有实惠的商品可买。看着青翠的生菜虽诱人垂涎欲滴,但三百五十迪欧一市斤的价格又令她望而却步。挑来挑去,她只能买包三公斤的精装面粉,舍去了五百多迪欧的钱。
难得出门一趟,她切身体会到成年人的压力源于何处。难怪她前些天听父母谈到有送她去格威兰读书的打算,如今去国外留学,说不定真比留在共治区要省钱。
太久没吃过蔬菜,海芙恋恋不舍地推着购物车,在果蔬区转悠了老长时间,把一包发黄的小甘蓝拿了又放,终是忍不住抱怨两句:
“唉,不都说新进了一批便宜菜,咋还是贵的个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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