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船舱里看不到生的出路。有心干事的人便拉帮结派,力图夺取船只的控制权。他选择加入一位同龄人的团伙,只因这人下手毒辣而不留情,像是那种能成事的狠人。可惜一个跟他们不对付的偷渡者向船老大举报了他们的阴谋,嚼着一块白面包、喝着一瓶纯净水,在船舱里欣赏他们受罪的可怜模样。
船老大先绑起带头的那个,扯了裤子撒出一泡老尿,帮刺头洗了个澡。听刺头说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与他人无关后,船老大便让手下用铁链拴住刺头,挨个折磨起刺头的手下,最后挑中了哆哆嗦嗦的他。
船老大命打手们把他倒吊起来,抓来他的姐夫和姐姐,叫想开荤的手下尽管对女人使花招。这帮打手心领神会,便掏出看家的本事,用最能折磨人的工具把他的姐姐活生生分了尸,然后掏出内脏塞给他和他的姐夫品尝。他的姐夫发了狂,顶着子弹扑倒船老大,生生咬断了船老大的脖子。
打手们刚毙了他姐夫,那个默不作声的刺头却挣脱了铁链,抢了两把枪,把惊慌失措的打手统统杀光。接着,刺头放了他,给手底下的人发了武器,宰了出卖同胞的叛徒,借着一股不能熄灭的怒火,把船上的流氓全部倒吊着扔进海里,硬生生溺死了他们。
等刺头杀了个痛快,才留意到吃了亲人血肉的可怜人已经成了傻瓜。而船只已经沿着既定的方向搁浅在岸上,他遂扛起傻瓜逃出这艘渡过了炼狱的船舶,偷了衣服和钱便转进灰都,去投奔同乡了。
伊利亚端起茶杯饮下苦凉的水,平淡地问道:
“唐卡拉先生,那位不幸者尚在人间吗?”
“他死了。生活不能自理,店里的人又没法时时照应他,听邻居说,他有天到马路旁吃软糖,看见一辆巴士开过去,忽然着了魔,追着巴士可劲儿地跑,在十字路口被跑车撞成两截,肠子流了一地,当场就没了气。”
“追赶巴士?巴士上有他的熟人?还是喷绘着他熟悉的广告?”
“您可真会猜,一料就中啊。那趟巴士上的确喷有广告画,是一位女明星手举金色的起泡酒,旁边题着一句‘灰都的黄金静候您的莅临’,没错,大概就是这样吧。”
“哦,忍受痛苦,饱尝折磨,追逐的黄金不过是由广告而生的误译,此时解脱,不失为一种幸福。”
“所以啊,格林小姐,我不相信善恶有报,也不相信命运有帝皇安排——好运往往接踵而至,噩运常常形影不离。
有人生来是富豪的继承人,有人生来是满身传染病的弃婴;有人生在灰都的别墅,有人生在学校的厕所;有人生来是贵族王族,有人生来是棕皮黄肤。这世上哪有公平和报应可言啊,从出生的一刻起,这辈子的命就注定了九成。
若没有不可替代的能耐,再努力也是徒劳。”
“你们家的那位朋友呢?送他给你们照料的‘刺头’?莫非他也看见了巴士的广告,患上癔症,一蹶不振了?”
“他倒混得挺好。我爸常说,别看他年纪轻轻,眼里却有道狠劲儿,是能把小命勒成裤腰带的猛人。他入了王庭的部队,替陆军卖命,靠杀人放火闯出了名声,还觉醒了祈信之力,成了无人敢惹的圣恩者。
后来嘛,他貌似在共治区遇到些糟心事,主动逃出陆军,放着待遇优厚的闲职不干,做起了杀人越货的买卖…
说笑嘛,说笑嘛,其实就是接黑活的圣恩者。温亚德出事之前,这类黑活的油水足着呢。替选举人刺杀竞争对手是佣金最高的,替王庭偷文件、抢情报其次,出价最低的是帮派悬赏。每每遇到寻常武力不便处理的困难,抠门的黑帮大佬都会骂手底下的人是饭桶,出钱请圣恩者摆平麻烦。他们的开价其实蛮高,但跟议员富豪的出手比,还是寒酸了些。”
“你和他的交情似乎不错,唐卡拉先生。”
“我们到底有几面之缘,又同为圣恩者,交流门路接生意干活是稀松平常的嘛。”
伊利亚望着杯底的茶叶,似笑非笑地挑弯了唇角:
“是吗?他有做过买卖奴隶,替金主销毁罪证的勾当吗?”
出乎意料的,胡特果断给出答案:
“我相信没有,那不是他的作风。”
伊利亚笑而不语,仅是将视线转向窗口,提醒他俯瞰云层之下的城市——
帝皇的征服之城、格威兰人的灰都抵达了。他所说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稍加调查就能知晓。
喜欢明日无瑕请大家收藏:(www.2yq.org)明日无瑕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