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月光下的黑色双目闪烁对棕色士兵的好奇:“这是什么?”
网很快解答:“帝国元帅第五圣徒的军团苍白炽焰,装具圣岩动力护甲,武器为二十三毫米口径半自动炮。”
熟悉的文字恍惚间冲刷竹的记忆:“圣岩?”
网回复:“帝皇,亦即天武赐予的结晶,为奇迹供给动力。”
似曾相识的话又刺得头脑剧痛,竹只得努力抱头,拼命想是在哪听过:
学校?是在学校和朋友听过,听老师讲过。老师?老师是什么?老师还讲过别的吗?别的…别的事情,为何总不能回忆?努力想想,还是痛,好痛。不行,想找回记忆的话,就听网的建议吧。遵循心的感觉,那不好的感觉…杀的感觉。
那转向士兵的脸颊在抽搐,热血在上涌,而唯一能冷却这热血的便是杀,屠宰般去杀:
奇怪,为何会这样想?不,是只能这样想,只该这样想。帝国人,棕皮的特罗伦人,他们追赶、他们嘲笑、他们弑杀、他们毁了记忆里的一切。是的,是他们、是他们。为什么犹豫?就算忘记当日的场景又如何、就算记不得他们杀了谁又如何、就算记不得给他们杀了的人又如何?撕开他们才能宣泄,去撕开他们、撕碎他们吧…
杀、杀、杀吧。
杀戮的惊骇感令士兵回身发现月光下伫立的人并勉强看清其相貌,更瞧见那手握的一柄钢棱刺,明白这人来自朝晟。
因距离过近,士兵没有开火,而是跨步击出直拳。裹覆钢甲的重拳强且硬,给硬接者意外的痛苦:“他好快啊,是怎么回事?”
“灵能。如今这时代,生命皆有超常灵能。不俗的灵能者方有资格从军。善用灵能者会更快、更硬、更强。”
轻易轰穿敌人胸膛的士兵愕然,更没想到男人会如此弱——不,假使这人弱至废物一般,怎会无声接近了?
碎烂的心肺让窒息的沉痛从胸腔涌上喉头泌出味腥甜,鼻翼喷张、口更吐出血沫。而在这撕裂的痛里,竹的记忆清晰了些许:
好痛啊,这种痛曾遇到过,是在故乡。故乡都消失了,都给炮火炸成黑炭、扫成肉酱,无法看清那些脸,忆起是那些人…为什么,为什么偏生记不起来…怨他们,都怨他们。等什么、还等什么?他不也是他们的一员?释放,给他看自己的力量,让他想逃跑却只能在原地颤栗吧。
“他有的话,我应该也有…我还有他缺少的东西,”仍被铁臂贯破的胸肌压抑着痛苦,驱使手掏向士兵。厚重的铸钢脆如旧书的纸页,在竹的指尖触及的一瞬崩碎飞溅,“本源,是本源?”
“是的,灵能之上的力量,真理之本源。”网回答。
本源推动手指穿进士兵的腹,在抓住些东西后猛而揪出。竹感觉这比宰鸡杀鹅还轻松,不由眯眼微笑:
这就是本源啊,能实现任何念想的本源…想去哪就去哪,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他们不能阻挡、绝不能逃跑。
未及喊痛,士兵已让另一只手捏开嘴塞进刚从腹中扯掉的血肉,面色涨紫的他更无法呐喊,只能看着贯胸而出的铁臂被敌人扯断,敌人更在刹那间回复伤口、连衣物都完好如初,见那徐徐刺来的钢棱贴近,在生死边缘的时间里显得缓而极速。
钢棱磨得锐利,能随手剖开士兵胸腔,再轻松捅穿呼吸的肺叶,带来痛苦的死。痛苦的死惊动喜悦的心,让心的主人被面前这两颗暴凸的眼球吓得手抖:
好丑,好丑…好有趣。有趣?为什么觉得有趣?不,还不够,这趣味远不够。为了失去和忘记的,而今唯一应该做的就是让他们流血。对了,村里人说过杀猪宰羊要掏干净…要抽长?长条,长条好,就用长条来招呼。
于是竹挑开士兵的腹,扯出肠勒紧其脖,对视那双棕目里的哀求:“本源,你理解吗?”
“往后你会明白。”网回答。
讲着朝晟语言的男人没指望士兵听懂,只是在同网讲话。待生机飘出敌人的眼,笑从竹的心溢上嘴角,眼更流落泪:“不、不,不是、不是我…该死的…”
黯淡的月光下,竹用双手压碎头颅,用飙血的无头之躯挥拳乱砸,在意识模糊的边际呐喊:
好高兴,好爽啊!不…怎会这样做?不,哪怕他们是坏人,也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无法接受的竹不愿想更多,选择复原躯体,暂把愁绪扔在脑后,继而望向山头的村庄、望向敌人的驻地,征求网的意见:“杀?”
“当然。”
肯定的回复令竹顶着探照灯慢步走近,村口站岗的两名士兵已警醒,可还不及喊叫开火便已给随手屠戮,获得永远的安宁。
本源让男人的身体一分为二,用相同手法封住敌人的口与呼吸。极快,快到站岗的士兵倒地后才开始痛,在无助的哀号里痛到窒息。
男人没有回到黑暗,继续走进村庄,看着那些尚未反应的士兵。
只有他一人切开敌人的胸腹,只有他一人抓掉敌人的肝胆,只有他一人扯出敌人的肠,只有他一人绞住敌人的脖…死前的眼如同相机,在三百多名士兵的脑里映照同样的景,在消散的意识中单调循环那光晕,那光晕里只有一人,只有一人…只有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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