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迫务工的老板瞥了眼巡逻的博萨人,捏紧砖头,想砸他们的头泄火,又给那反光的武器压抑住愤怒,知道那不善的眼神证明他们很舍得按下扳机,“交了罚款还得受罪,真他妈的混蛋…”
“别抱怨了,快开饭了,先准备吧。”旁边的工友提醒他继续搬砖铲沙。
重铃敲响,短暂的用餐时间到了。务工者扔下手头的活计,赶死般冲到派餐点排队,领着今日的食物——带盐的烂面条。
“难吃…真他妈难吃…”这样说着,曾经的酒吧老板却吞得捉急。在累到眩晕的人嘴里,焦糊的寡盐烂面比掺满香料的烤羊还鲜美。
吃饱后,他拿变灰的白毛巾擦把脸,顶着汗臭回去干活。可博萨人还在呵斥,语气明显在辱骂,他不想听,但见到不少工友的脸上全是怨与怒,知道他们多当过兵,瞧不起曾在帝国大军前夹尾巴逃跑的博萨人。确实,倘若没有朝晟的帮助,他们的大公恐怕都要带上美丽的情妇到圣都扮小丑取乐民众了。可事实是博萨人正骑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真他妈的逗人发笑。
忍耐、忍耐…忍耐是漫长的。当漫长的忍耐磨损,爆发便会到来。在瑟兰的特罗伦人好不到哪去。他们要么清理焚毁的林地,要么搭建不懂的木房,最惨的还要到边境重建给圣徒焚毁的要塞和城市,做最繁重的工作,几乎看不到归国的希望。
瑟兰的粮食很充足,可精灵记着仇,不会给这些人饱腹以外的哪怕一粒米——特罗伦人的劳作让瑟兰的焦土渐渐恢复,而劳累就是精灵给他们的报酬。累与仇视让被鄙视折磨的特罗伦人更怒,他们从未如此坚信奇罗卡姆的说辞,笃信所有异种都该死。
给盟友的恩惠不少,朝晟的收获只会更多。追捕帝国余孽的同时,特罗伦人各行业最知名的学者们随同他们研究的心血全运入朝晟,圣都的财富与圣物也照单全收。
可大部分的朝晟士兵无所事事。只得少数人陪前行者处理顽固分子,其他人都是驻扎,静候佳音。虽有自由活动的假期,但在网的记录下他们只能遵守纪律,眼看别人放纵。是的,经常有格威兰的士兵闲逛,搂抱穿着暴露的女人买醉,朝晟的青年只能看着,顶多斥责他们不要脸。
或许只有一支铁拳的新兵没这种烦恼,他们正忙着把特罗伦的青年训练成士兵、服从他们命令的士兵。
“开火!好,无人脱靶!今晚加餐!结束,散队!”特罗伦人老实回宿休息。半年的训练帮他们和负责的朝晟士兵建立了微妙的关系。
这群青年在知道士兵们曾参与圣徒的歼灭战后,几乎吓到癞屎;刚捱过训练,又被告知此地的统领者是谁,心已感到麻木,索性靠无休止的锻炼去服从、去忘记恐慌。
训练后,他们还得被强制学习,听有相同信仰的木精讲解奇罗卡姆对帝皇典籍的歪曲,观赏帝国士兵暴行的相片录影,在朝晟士兵的监督下书写反省,承认错误。
这并非竹的安排,而是茉亚的计划。茉亚告诉竹,麻木无法消除恐惧与惊慌,只是将它们掩藏,只要强迫他们认错,再让他们不断重温犯过的错,他们的麻木很快会变成羞耻和恼怒,对欺骗他们的帝国的恼怒。
竹听不太懂,只认为她说得好——让他们好好反省、乖乖听话,便不用杀他们了,省得朋友们觉得自己有病。
训练完,士兵们得以休息。炮兵则吃撑肚子,有心和临铺的搭档唠嗑:“阿尔。”
“怎么?”阿尔在打理头发,“要借钱吗?集市的小玩意还没买够?”
“不,你记着中午遇到的那群格威兰人不?”
“啊,怎么?”
“他们真好那口?”
“啧,可别说了,真恶心。他们还朝我看,弄得我想吐。”
“妈的,真没见过这种。等下,你们木精可都像娘们,有没遇过好这口的人找你?”
短暂的无声后,阿尔锁住他的脖子,管他怎么求饶也不松:“脑壳里填满垃圾的家伙!你给我去死吧!”
炮兵使劲掰展他的肘,咳着飞沫喘气:“唔,锁我喉是吧?你晚上睡觉最好穿裤子。”
对门的宿舍传出嬉笑声:“两活宝又相亲相爱啦?走后门的吗?好刺激啊!”
没废话,炮兵把啤酒瓶扔进对门,掐着阿尔的长耳朵叫骂:“去你妈的,敢骂老子撅腚?好,有种过来,看老子怎么爆了你的米缸!”
大楼里,笑声此起彼伏。
有人笑就有人哭。时间走得很快,赔偿变得更多,帝国的议会在由奇罗卡姆解散的多年以后重组于战胜国的支持中,按它们的苛刻条款全力赔偿。但持续一年的低报酬劳务和供给战胜国的物资,让帝国的物价飞涨。没有存款,报酬压低,粮食却贵了近五倍,特罗伦人的生活压力超过战时的任何一年,抗议的游行总归爆发了,一浪接一浪,掀得北境没了安宁,连格威兰的士兵都不敢找娼妓消遣了。
同为特罗伦人的官员打开窗户,看市政厅围墙外示威的同胞,呵斥秘书关门后低声咒骂:“闹什么?你们捣什么乱?真要闹,去格威兰人的兵营啊!傻子!蠢猪!来我这里吵,有用吗?有用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