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问的，多新鲜啊？”郑桐立马就抓住破绽讥讽起来，“进山打猎，不打肉吃，还打一堆白菜帮子？真有你的！”
很显然，两个人平时逗闷子早就熟络了，这种半开玩笑的互嘲一笑结束。
“宁伟，打个商量行不？”袁军搓着手过来，这是要动坏主意的前置戏码。
“想拿什么换肉？”宁伟连头都没抬，继续刷着牙，“回头我回屋给你一份清单，你照着上面给我收，有多少我要多少，拿好东西换肉，野兔，蛇，野鹿，鹿茸那得看运气了，弄不好还有熊瞎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个宁伟还是平时那个动不动就流鼻涕的小破孩吗？
“那行，好东西咱爷们儿真不少，我这就给你回屋找去！”袁军他们这些大院子弟，平时怎么光鲜亮丽，经常出入老莫这种高消费的区域，不就是从家里找出一些值钱的古董字画找人换钱吗？
只有老莫这种地方不需要用到粮票，给钱就行。
自从苏联专家撤出华夏，老莫的生意没降反升了。
天天爆满不敢说，但是里面来消费的十有＊都是这些大院子弟。
就拿黎援朝来说，老莫简直就成了他家的后花园了，从早待到晚，聚拢在他周围的，家里背景都是杠杠的。
宁伟回屋就开始找那几张清单，他平时都不让他哥碰，这是郝拥军给他的，他视为生命一样的。
他哥正在喝豆汁儿，看到他不吃早饭就拿着那几张心爱的纸出去了，“你不吃早饭了啊？不是还有事情的吗？”
“忘不了，就回来！”宁伟将那几页纸递给了郑桐，他知道这些人里就郑桐有些学问功底，其他人不能说文盲，那最少也是个半文盲，之乎者也一个不认识。
“哟呵，你这收的还真不少，这砚台宣纸我那里可有不少，你真的用这些个粮票收？”郑桐顿时来了兴致，“袁军，可以把你家里的破瓷器拿出来了，这小子是真的傍上大户了。”
清单上的收购价格都是之前郝拥军跟多门打探的，多是琉璃厂最近收购的实价，误差不会超过一毛钱。
按照一斤粮票两毛钱的兑换比例来，袁军藏在床底下的瓷器，虽然缺了一个口子，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换钱。
看到宁伟从一个包袱里直接掏出好几张大黑十来，几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哥很想过问这么多钱粮票都是哪里来的，但是这个时候他得端着，不能坏了弟弟的套路。
平时最看不惯这个叫袁军，牛吹得比谁都大，可是什么都不懂。
郑桐几乎是把家里有点年代的宣纸砚台都给搬空了，全都直接送去宁伟的家里，然后数着厚厚一叠粮票和纸币，保证绝对不对外乱说。
这个时候，无论在哪里，投机倒把都是很严重的。
他哥见宁伟将一刀刀的宣纸往一个破布口袋里猛塞，就有些心疼，这可真是好东西。
“那是古董瓷器，不能这么粗鲁的塞！”他哥终究没有忍住，上前阻拦的时候，却发现布口袋里啥都没有，整个都瘪下去了，见鬼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看向宁伟的眼神都变了，他今天非得问清楚了，牛鬼蛇神的东西你也敢沾？还要不要命了？
“哥，你别管，这东西你说出去也没人信的，过会儿里面就会有钱和粮票出来，就是这么方便。”宁伟熟门熟路的往里头掏摸了几下，刚才那些宣纸砚台毛笔什么的，就变成了白花花的钱币和粮票了，其中赫然还有几张工业券，“哦，天哪，哥，你看，这是我们厂自己生产的滑板车，这是购买凭证，不要钱，拿着凭证去轧钢厂的门市部就能提货，你去领吧？”
滑板车，他哥从回来这几天，耳边经常听到滑板车的事情。
整个军区大院里都在说着这个事情，连平时自行车都好像不香了。
现在只要能弄到一辆滑板车，就能吹牛吹个一年了。
“哥，家里没米了，这些粮票是奖励，你拿去用，别到处跟人说，你也知道利害关系。”宁伟将破布口袋收了起来，还有那几张清单，“哥，我不在家的时候，别人来问就让他们等我回来，千万别让人进我屋！我走了！”
他哥觉得弟弟一下子长大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总是躲在自己的身后，流着鼻涕。
“嚯哦，那是宁伟啊？居然还有军车来接他，都是什么人啊？不像是我们军区的车牌。”
“好像是张海洋那边的，不过宁伟怎么跟他们搭上了？”
郑桐和袁军赚了一笔钱，立马就去找钟跃民一起出去吃喝玩乐。
不过他俩的口风还算严，到底这个不是一榔头买卖，要是把宁伟得罪死了，将来就又要去琉璃厂淘换了。
无论钟跃民怎么旁敲侧击，都咬死不松口，他们俩都清楚钟跃民这人的性格，他知道了，等于整个军区都知道了。
这是在害人宁伟，宁伟家的事情大院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秘而不宣，那就是不能公开的，其实就是烈士子女了。
但是老王这个王八蛋，假装不知情，克扣他们家的供给给他的傻大儿，院里都在背后议论他。
“那个不是老王家的傻儿子吗？我去逗逗他！”郑桐坏点子上来，就朝着那个大块头过去，“我能骗你吗？你爸夜不归宿就是被那个狐狸精勾走了魂了！你这样，进去看到那个小妖精啥都别说，照着她脸就俩嘴巴子，你妈准高兴！”
傻儿子用力的点点头，转身就跑向院综办，很快，里头就响起一声惊叫声，接着一个梳着两道马尾的女人一边哭一边嚎。
那个傻儿子在后头一边追着一边傻乐，“叫你勾引我爸，打不死你我！”
老王自然知道有人在后面搞事情，但是傻儿子把人姑娘给打了，还在外头败坏人家的名声，这一切都得他这个老子一个人承受的。
宁伟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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