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这个……我晚些再跟你说!”
似乎同样归心似箭的皱皱越走越快,簇拥着它的人群终于在距离族长大宅百米外停下了脚步,而两姐弟在此之前没有再说一句话。
黑眼皱皱在族长宅院高高的木质拱门前停了下来,巴玉翻身下象,并解开藤条,一左一右,提起彩贝袋子与大螺,低声对巴朗道:“你晚些到我那儿去。还有,记住,你现在是巴族唯一的继承人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绕院墙而去。巴朗则是心中一抖,点了点头,驾皱皱进入了宅院。
皱皱慢行,巴朗左望,花团锦簇的青草地上,一尊高丈余,围五尺的鹅蛋形斑斓巨石威严耸立,却是孤孤单单,冷冷冰冰。大哥巴坤只要在家,大部分时光便是坐在这巨石上不言不语,眺望远方。巴朗听二姐说过,大哥作为下一任族长为巴族东奔西走,从未以职务之便带回什么奇珍异宝,唯独这巨石,是他费尽心思,千里迢迢运回,甚至这块绚丽多彩的置石之地,也是由他亲手打造。“大哥,你总是坐在石头上……到底在想什么……”对此从未多想的巴朗此刻心头不由得发此一问。
皱皱停下脚步,巴朗下象,驻足右望。偌大的半个院子与左侧大相径庭,满地尽是细沙碎石,寸草不生。一张恰好躺下成人的五脚藤台离地尺余,便是二哥白天睡觉,以及和自己聊四族之事的地方,如今却也是给人人去楼空之感。“二哥……到底是谁……害了你……”巴朗仰面朝天,使劲闭了闭眼,深吞一口干燥热气,步入厅堂。
“你……回来了……”
“是……父亲……”
父亲老了,大哥说的,原本巴朗并不觉得,但这时,看到兽皮裹身,蜷缩在黑藤靠背大椅上满面皱纹,满眼昏黄的父亲,他却觉得父亲比他和大哥出门时看起来老了不下十岁。
“巴坤……”父亲猛地圆瞪双目,用嘶哑的声音有气无力道,“死了……?”
“是……”巴朗明明点了点头,却又说道:“我觉得大哥没死----而且这几十年来失踪的人都没死!!他们……”巴朗刚要开口说出事情的经过与自己的猜测,却见父亲抬起干枯如爪的手,朝自己扬了扬,示意离开。同时,巴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父亲这一刻眼神与面色的转变----他,才是最不愿接受回来的不是巴坤的那个人,而自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巴朗没有离开,就这么站着,站着,直到日落无踪,油灯被点起 ,整个大堂内亮亮堂堂。灯影跳动,微风穿堂,心中甚至眼中尽是灰暗的巴朗之所以没有按照父亲的指示离开,他是在等,等父亲终于想起要问一问他为什么赤裸上身,问起他的下装为何满是血渍,问大哥的银卢,问黑子的长牙……但许久,父亲只是低着头,而母亲,更是没从木墙后走出……巴朗知道,她,总是在那儿的。于是,巴朗感觉自己变了,从期望,变成了反抗。
又过了许久,巴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声招呼,他脑中一片空白,耳中时不时嗡嗡作响,他只是默默转身,背着银卢与象牙,拖着疲惫的步子从屋中走出。可刚跨过门槛,一团光晕突浮于右——那是!!!???------大哥的那块斑斓巨石,亮了!而余光所及,巨石的对面,藤台之上,一个人影侧卧着,正在向他挥手……
“你!好大的胆子!!!”巴朗的怒火喷薄而出,反手便去拔那背后银卢,却是啥也没有摸着!
“不好!!!”心下大骇之际,巴朗见那人影一晃便到大宅拱门之下,丢下句 “三年未见,也不知你娃娃的胆量有否增长!”,转身就向北面密林里奔去。而只见影中银光一闪,正是长兵银卢!
“你……!!!”巴朗气得咬牙切齿的同时亦是心生忌惮,一来没想到这鱼尧竟敢擅闯巴族族长宅院;二来他的身手可谓诡异,竟能让自己毫无觉察地瞬间偷走贴身长刃!巴朗犹豫之间朝右一看,那巨石之光由内透出,忽明忽暗,斑斓缤纷,着实离奇,但眼下只得放下,还是抢回大哥的银卢要紧!于是大喝一声“别跑!”,冲出院门,不顾两眼迷蒙,摸黑钻入林中。
月起之时,密林内早已幽暗,要不是星星点点的苔藓散出淡淡光芒引路,巴朗可谓是寸步难行。就着大树小树,巴朗喘着粗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磕磕绊绊,一刻也不停歇地向前时而摸索时而奔跑,渐渐遍体沁血划痕。他不知道鱼尧奔往哪个方向,更不知鱼尧意欲何为。巴朗清楚抢回银卢是自不量力,但他不仅要夺,还要质问鱼尧二哥的死,就算自己的结果,也是死。
悉悉索索的草木声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巴朗知道那些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猛兽,不过大小走兽,飞爬虫儿而已,他渐渐聚精会神去感受辨别眼前无路,待往北前行了三四里地后,终于在一条半丈宽的溪流旁发现了鱼尧的“踪迹”。
流水撞击溪岸之声在这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巴朗来到溪边,捧起一把清甜便灌入干涸得充血的喉头。待他起身刚要一跃而过,却猛然瞥到距离溪面一丈的横生枝干上有东西来回晃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