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涛走后,范哲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而一笑。他抬头看了看远处,见那里有座雄伟殿阁,匾额上面“护法”两个金漆大字清晰可见,知道自己仍在景阳岛上。当下也不细看,更不去找梁毅长老,直接遁空而走,片刻就飞出了这座护法之岛。
刚才的玉简还没来得及查看,他本想回逍遥谷的住处慢慢琢磨,但一转念,自己已经从那里搬出,再回去不太合适,索性直接遁离宗门,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一座稍显僻静的山谷内重新现身。
现下虽然刚过晌午,今天不巧却是阴天,天色有些发暗,更显谷内草木寂寥,与范哲此时的心情倒也十分相衬。
他找了一株大树,跳上横生的树杈盘腿坐好,从袖中取出玉简,放出神识探查,足足探了两三刻才无声一叹。
玉简上的内容简单明了,周伯涛所差之事甚至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出来:万化鼎本属山海宗,如今被天鼎门把持在手,必须将其拿回,方可应对将来天地生变。
“我就说他一直就没安好心,怪不得我一进门就被擢升为真传弟子......他应该早就做了这个打算,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口罢了......”
范哲见玉简的颜色暗沉,明显不是新的,不由撇了撇嘴。
“万化鼎岂是那般好拿的?当初它曾被我带在身边,从未开启过什么灵性,但如今细细想来,恐怕许多事情它早有预料,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其掌握之中,亏得当初我还以为占了什么大便宜。不然的话,事情岂能那般凑巧?我有混沌珠,它就传了我《混沌诀》,目的不过是让我以此法将其重新祭炼一番......”
法宝虽然自生灵识,威力无边,但终究仍脱不开“法器”的范畴,必得有人时时祭炼才不至于跌落品阶。
“当初它带着我飞入仙霞宝库,表面上看着是苏小小搞的鬼,实际上说不定是这东西有意为之,就是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苏小小......”
范哲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恍如隔世。
“她对我应该是有好感的吧?否则以她那般的境界,为什么不将我灭口......”
想起自己初入昆吾,拜在仙霞门下,除了师父秦守靖,印象最深的便是这个有着乌黑眼珠的明艳少女。那时天蓝水清,连风也是柔柔的,吹落在心底,荡出一层层涟漪......
也正是这个少女,害了自己最好的兄弟,连自己和师父都受其牵连,平静安逸的人生就此全被打乱,之后的日子无时不刻都在为“报仇”而活着......
虽然最后兄弟变成了姑娘,还做了自己的老婆,但这是两回事......
心思一转到阿月这里,范哲立时有些开心。
“不知道她在丽竞混得如何......姓周的必是丽竞成员无疑,他说天鼎门早有山海宗布置的眼线,让我直接和那眼线联系就能拿到万化鼎。”
“不是冤家不聚头,啧啧。周伯涛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他连“师父”也不肯称了,直呼其名,“一件护身法器都不给,也没交代神鼎的奥妙之处,空口白牙的让我去拿,当这法宝是地里的萝卜白菜吗......这事无论成与不成,对他都是百利无害。”
范哲将玉简丢入指环,在树杈上仰躺下来,视线穿过枝叶的缝隙,看着阴阴的天空胡思乱想,始终静不下心来。
“这样其实也好,起码现在的我是自由的......且等范虎把伤势养好,我再出发去前线吧。”
上次与薛克猷交手,这混球的冻魔刀法别具一格,纵然范虎是傀儡之身,经脉脏器也被冻气所侵。此冻气和寻常所见绝不相同,与“阴极阳生”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冷冽酷寒的程度远超寒冰,想要祛除干净并不容易。
范哲自打回山就一直在调养身体,根本没心思去管范虎,现在既然有了时间,还是先把范虎祭炼一番较为妥当。
其实就算周伯涛不交代拿鼎一事,自己将来肯定也会去天鼎门,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只是时间上早了许多。若按原本打算,是等范虎结丹之后再去,现在起码早了数年。
要去天鼎门就得去前线,从那里穿过吞狼峡谷进入邪派领地。当初自己在门中藏经阁看书时曾记录过峡谷的地图,如今看来,一切仿佛都是天意。
范哲心里无比清楚,周伯涛既然已经将任务交代下来,自己此后的一举一动难免要受到监视,所以就算想“消极怠工”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否则谁知道他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老子的魂灯还点在门中,如果他真要做什么手脚,恐怕不美。”
范哲本以为魂灯一物是宗门为保护弟子所设,平时从未想过这里面会有什么问题,但上次与阿月碰面,自己劝她离开玄清时她曾提过一嘴:门中的元婴之辈可以借灯寻人,想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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