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摆设简单。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
尤里借着昏暗的光线,凭着记忆来到了柜子边。
那胖子总是把饼干装进柜子里。白天锁上门呼呼大睡,下午醒来便会掏出饼干当做下午茶。就着冰凉略带咸涩的水艰难的咽下去。那一点点糖精与黄油的味道在口齿里蔓延,胖子总会闭上眼睛,仰坐在椅子上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甜美。
劣质的糖与面粉仿佛砂砾般在舌头上摩擦,胖子毫不怀疑会划破他自己的舌头。可这也是让他欲罢不能,难以抗拒的。那一丝血液的腥甜从口中,从浓重的糖精中品出来,就像在一堆枯黄的叶子中寻到一朵尚未干瘪的花,芳香入口,有蜜糖的味道。
此时的胖子张着嘴留口水,口水沾湿了枕头,脸颊,还有肩膀处的衣服。
尤里看不真切,但是听着呼呼大睡的声音,想必这胖子应是深睡当中,便大了胆子,轻手轻脚的拉开了柜子。
手在柜子里摸了摸,果然,在柜子里放着一块还未解决的饼干。尤里欣喜着,颤抖着,双手捧着饼干放到眼前,在光线微弱的屋子内虔诚的仿佛在对着真主祈祷。
尤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想吃一口啊,哪怕能舔一下也好。尤里这么想着渐渐凑近了饼干。
不行,这是给妹妹留着的!我不能动!
因一时间的恍惚和对饼干垂涎而从心底生出懊悔情绪的尤里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懊恼的揪了揪头发。
他怎么能这么想!真是个大坏蛋!
甩了甩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挣扎的尤里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带着惩罚性的声音干巴巴的在房间里唱响,就像老旧的磁带,乌拉乌拉,烦躁又不隐晦。
这一巴掌在空旷,安静的屋子里,仿佛激起千层波浪,震动得柜子嘎吱嘎吱晃动几声,耳边“嗡”的一声,脑海瞬间空白。
胖子的鼾声随着巴掌声隐没在柜子的嘈杂中。
尤里吓得大气不敢出,缓缓转过头盯着床上的胖子。
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他却很清晰的听到,胖子扶着床坐了起来。
肥硕的身躯压在稀薄的床板上,让人毫不怀疑这板子很快就会被压成两半。然而胖子却动作轻盈,没发出多大的声响,床板边沿翻了两下,随着胖子的起身平稳地落了回去。
板子下拍的声音在尤里的耳边犹如催命的符咒,无限放大,满脑子都是床板“咚”“咚”上下翻滑的恐怖。
胖子下了地,没有穿鞋,光着脚,动静微弱细不可闻,往尤里这边走去。
饼干被尤里匆忙中藏在怀里,咬着牙,紧抿双唇轻轻地向门口挪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和害怕。但他穿着鞋子,不免发出了鞋底在坚硬的泥地上行走带来的摩擦声。
“谁!”
胖子眯眯眼,对着尤里的方向大吼一声。
尤里憋着呼吸,大气不敢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办,要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七岁的尤里面对大人的气场不免乱了阵脚,心里像有数万只蚂蚱在蹦,上蹿下跳,仿佛要跳出胸膛。
若是有光,靠的近,会发现尤里的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谁在那?好大胆子,敢趁老子睡觉的时候溜进来!呸,你个杂种!”
胖子大跨步冲向尤里,心里还在叽叽歪歪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到他这里惹事。
因为身宽体胖,年轻的时候又跟着一些军官学过拳击,防身术,胖子是这惘城里数得上号能打的壮汉。曾经一拳将人打倒在地,不省人事,足足在地上昏迷了四五个小时才勉强睁开眼。一战成名,从此没有人敢随便招惹他,这也是他敢抢夺那么多食材,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不多设防,不怕被人算计的原因。
拳头硬才是真道理,在这座城市无疑是最真实的生存写照。
然而这都是尤里出生前的故事了。父母生前也没有提过这些。尤里只知道这胖子看起来一身肥肉,虚的狠,却没人敢抢他的食物。
许是怕那一身肥肉太盛,体格上不占优势所以才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吧。尤里一直这么觉得。
眼见胖子发现就要抓到他了,尤里在顾不得会不会发出声音,揪着自己的衣领,甩开腿疯狂奔向窗口!
双腿离地,跃起,手抓住窗沿,脚蹬在墙面上就要爬上去,可他毕竟矮小,胖子几个大步就跨到他身边,揪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甩到地上!
就像在扔一件垃圾,嫌恶般地皱起眉头,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尤里在地上滚了一个翻身,捂着头,埋着脑袋不敢吭声。
“我说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要脸,原来是个小鬼头!呸!”胖子一口吐沫吐在手心,拍了拍,跨前两步,一脚踢在尤里的脸上。
还好手保护住了头,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大人用力的一脚踹在手上,硬邦邦的鞋底就像一把锯子,擦破了手皮,火辣辣的,清晰地感受到皮肤表层的血像撒落的珠子般,一颗一颗地渗出,在伤口处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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