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鬼鲛喉咙最后一次滚动,人群安静了下来。
出口没打开,只凿出一个不大的缺口,而这缺口外,是另一层压得严严实实的石头。
鬼鲛呼出一口热气,腥臭的味道险些让人作呕。站在鬼鲛身后的姜厘都深深感受到这股子臭气,比起生化攻击也不为过了。
雪舞樱把斐炆抱紧了些,与尤里一同将她拖到人群的最后方。
帮她擦掉额头上的虚汗,雪舞樱内心略焦急却不显,似乎笃定这里是最安全的。
斐炆还靠在她身上哼哼着,气若游丝,倒是脸色恢复些许红润。
鬼鲛把脸转过来,向人群方向迈出一步。
人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淡淡的惶恐让空气弥漫了酸涩的味道。
鬼鲛在地上拍打尾巴,扬起一阵尘土,声线戏谑地说道,“我见过不少人,最喜欢的就是你们现在害怕的模样,等死却又怕死,想活却总是做出错误的决定。啊,这让我浑身都舒服得像泡了熔岩澡。”
鬼鲛扭过身子,巨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住整间石窟。他邪恶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尾尖卷起,每一个动作,都牵动在场之人的心神。
“你们很弱小,却不自量力,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点,一想起来我的尾巴都僵硬了,真是太烦躁了。可怜的人啊,明明害怕我,恨不得和魔鬼做交易逃离这个地方,却不得不面对恐惧,备受煎熬。别紧张,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我有多少年没有讲出这个故事了,那还是在我幼年期的时候。”
鬼鲛的声音让人瑟瑟发抖,却有迷惑人心的力量,听者竟慢慢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心里无比渴望着,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这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人,她和你们都不一样,她是一个天使,也是一个恶魔。有一天,她来到了她绝对不该来,也从未来过的地方。这里有让她称为美丽的景色,有让她赞不绝口的果子,更有让她兴奋激动的生命存在。她留了下来,了解这片陌生的土地,了解生命的习性。后来她明白了,一切罪恶与光明的纠缠,从那时开始。”
讲到这里,鬼鲛停顿了许久,久到人群发出了不满的骚乱。
姜厘肉颤心惊地听鬼鲛往下说,手握成拳,指甲在手心压出了红痕,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中不断回响。
“她会为生命的互相残杀而落泪,她会为弱小的生命提供援助,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使。可谁能想到,这副善人的嘴脸背后是肮脏不堪的龌龊。她利用我们,改造了我们,让我们痛不欲生!没日没夜的厮杀,留下最强壮的那个,仅剩下一个,那就是我!”
尾音被鬼鲛拉得极长,像音乐到高潮被突然掐断留下的余音,沉迷于故事中的人们脑子一震,虎目圆瞪地抬头看过来。
“你说她,该死么?”鬼鲛危险地眯起眼睛。
“该死!”
“如果她现在出现在我面前,该杀么?”
“该杀!”
姜厘捂住胸口往后跌,嘴唇抽搐着,想要说出什么话来。然而嗓子眼像卡了一堵墙,呼吸都带了血腥味。鬼鲛眼前的人红着眼睛,像被牵制的傀儡,说出让鬼鲛极为满意的回答。
“我多么想让她死啊,可死,单纯的死亡,实在太仁慈了。你们说,我要怎么做呢?”
“分尸!”
“做成人彘!”
“折磨她!杀了她全家在杀掉她!”
“......”
人群似乎很气愤,给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残忍,公主拧起了眉,面容冰冷。
“呵呵呵,果然人最有意思了。”鬼鲛的长舌刷了一遍自己的牙齿,说道,“那个人,现在就在你们这里。当然,你们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是男是女,这都是个秘密,需要你们自己去分辨。那个人,必须死!我要你们找出来,杀了她!谁杀了她,我就放谁走!”
人群“轰”的一下炸开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鬼鲛少说也活了上万年,一个上万年前就存在的人,此刻还在这秘境之中,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
不是他们质疑鬼鲛,而是,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年纪符合的。
即使是陌生人,多少也知道对方的势力,至少在他们的认知中,还没有哪个人,是能存活万年的老妖物。偏偏鬼鲛说那人在这里,但能轻松杀了他们的鬼鲛,没必要多此一举欺骗他们,所以,找人,杀人,成了他们此刻的信仰。
种子一旦种下,就难去根了。
看着自己身边熟悉的脸,哪怕是好友,都开始深深怀疑,互相笑着打量对方。
谁都想出去,谁都想活着,既如此,只能让一些人死了。
不管那人是谁,杀了这里所有人,自己留下,绝对错不了。
人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杨广低笑几声,内心却在嘲笑这些个蠢货。
不过也好,在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之前,还没人敢对他这个太子下手,也正好让他瞧瞧,这些人都有什么保命的底牌,又有谁,会露出马脚。
说完这番话的鬼鲛,很满意自己给人带来的影响,竟转过头,冲姜厘璀璨地笑了。视线上挑,冰熊和金钱梧桐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笑容落在杨广眼里,让他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姜厘险些站不稳。
她太明白了,实在太清楚,鬼鲛嘴里的人是谁。
但那个人,怎会是一个恶魔?
那个人,怎会出现在这?
“别担心。”公主软软地安慰她,抱住了她的肩膀,“不要质疑自己,向前看。”
“我不会让你死的。”
姜厘动动嘴巴,晦涩地吐出一个“嗯”。
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残忍的屠杀在她眼前上演,一如当初在斗人场听到的悲鸣。
这是人类的悲哀。
而让她安心,五次三番帮助她,虽然带有目的却让她感到靠谱的,却是她的敌人。
那些厮杀的人,面带残忍与仇恨,突如其来的恨意与血腥再一次刺痛了姜厘的心脏。
她一脚踩在鬼鲛的尾巴上,却差点麻断自己的腿。
鬼鲛看过来,笑容晦暗不明。
“杀了你,噩梦是不是就结束了?”姜厘喃喃自语,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把古朴的匕首。
喜欢食人之族请大家收藏:(www.2yq.org)食人之族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