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带着苏惟生的信回到博阳已是两天后,此时苏家上下都已被阴影笼罩。
苏正良那边算着乡试结束的时间,写信回来告知了林铃的死讯,所以苏正德比苏惟生还早两天知道。
而六月里苏正文送来消息,说平宁县林举人突然得了缺,举家去了外地为官的事,也就有了答案——与林举人赴任的事情一同传来的,还有他与杭氏和离的消息。
那会儿苏正德还为儿子摆脱了一个难缠的岳父而高兴,却没想到林铃五月里就没了。
苏正德想了好几天才把事情理顺,“林姑娘病逝,林……杭太太与林举人和离,而后林举人得了缺举家赴任……难道是和离的补偿?可林举人离开之前,为何将林姑娘去世的消息瞒得纹丝不露?”
周氏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听完丈夫的分析眼泪又下来了,
“那等没良心的畜牲,提他做什么!杭姐姐多疼铃儿啊,要不是为了女儿,哪里还会在林家受那老虔婆的刁难?还装病把人骗回去侍什么疾,真当自己是什么精贵的老太君呢!眼下铃儿都死了,还要那等恶心的男人做什么!我可怜的铃儿啊……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生了病啊……你这一去,让我儿子怎么办……”
苏沁姐妹俩眼眶也是又红又肿,那丫头一走好几个月,本来也正念着呢,谁知就这样没了,两人都哭了好几天了。
又是伤心,又是担心苏惟生的状况。
此时一听小柱回来了,纷纷围上前问苏惟生的消息。
小柱记着自家少爷的吩咐,没敢说吐血的事,只说前两日有些不思饮食,现下已经缓过来了。
众人并不敢就此放心,正待细问,就听小柱说,“这是少爷给老爷太太的信。”
苏澜忙抢上前把信拆开,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周氏一听就不干了,“什么?娶牌位进门?我不同意!”
苏正德也有些傻眼,“这……”
苏澜愣愣道,“为何不同意?娘不是也很喜欢铃儿妹妹吗?”
周氏也不哭了,没好气道,“我是喜欢,要是人还在,我巴不得早点把人娶进门、欢欢喜喜地做一家人,我把她当个女儿看!现下人没了,我也伤心啊!可你弟弟还这么小,他懂个什么?真要娶个牌位,日后还怎么说亲?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给人当继室?”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苏正德艰难开口,“可杭家对我们恩重如山……”
杭参政一路指点、回护,杭氏与万氏一路提携,连两个女儿的规矩见识,也都是她们教的。他如何忍心让人家姑娘做个孤魂野鬼,连祖坟也进不去,只能葬在京城的荒山里。
周氏想到万氏带她出席每场宴会时事无巨细的指点,心里更是难受,这都是看谁的面子啊!
“恩重如山,大不了让儿子把杭姐姐接回家养老,为何要搭上长生一辈子?”说完便失声痛哭,“这两个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呢!”
苏澜小心翼翼道,“应该……也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个名分……”
苏沁叹了口气,“可世间有哪个女子不在乎名分呢?只是长生看似温和,其实性子最是执拗,他决定的事,娘反对有用吗?”
苏正德道,“听你的话音,好像也不反对?”
周氏擦了擦眼角,“你们……都同意?不行,不行!我……”
苏沁上前握住周氏的手,视线却投向苏正德,
“一则反对无用。二则,眼下长生正是伤心的时候,跟他提日后娶妻的事,他听得进去吗?怕是更要一意孤行。既如此,还不如顺着他。早在我与二妹定亲前,长生就说过,从来没想过靠家中女子换取富贵。他本是重情重义之人,又如何肯因不能再娶高门之女而放弃铃儿妹妹?况且以长生的资质,日后若真有了出息,多的是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牌位虽在,缺的也就是个面子,里子还是有的。”
周氏哽咽道,“可是那些人家不是最重颜面的吗?”
苏澜翻个白眼,“咱家本就是小户,稀图什么高门贵女?娘你这性子,也就跟铃儿妹妹那样心思单纯的处得来。要换个身份更高脾气也大的,能像她那样整日跟着你往庄子上跑、认什么乡间野菜?不欺负你就不错了!”
说到林铃她眼眶又红了,“好好儿的,怎么就生病了呢……”
苏正德想到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心下也不好受,“那我修书一封,让长生带去京城给林太……林姑娘的母亲。”
周氏拿帕子捂着嘴,哭得更厉害了。
苏沁松开周氏的手,“娘,您别哭了,长生指不定心里多难受呢,偏他从小什么事都爱一个人扛着。长到现在,他可曾求过家里什么事儿?就这么一桩心愿,您就如了他的意吧!况且铃儿妹妹……可没有半点对不住咱家啊!”
她忍住泪意,温声道,“以长生的本事,想出人头地,何须借妻族的力?就算要借,杭家也不是没人哪!”
苏正德想到多年前淳于家的下场,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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