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帝这才发现众人都战战兢兢跪着呢,忙叫了平身,正待开口,却听得外头一阵杂乱,隐隐有女子的哭声。
一名小太监上前禀道,“皇上,吕娘娘和八公主在外求见!”
熙和帝捏了捏眉心,“冯德胜,你去,让吕氏回去闭门思过,没朕的命令不许出来!教子无方,养出这么个目无君父的畜牲,她还有脸哭!叫小八晚些时候再过来,对了,让人去看看王栋的伤势如何了。”
冯公公心知除了自己,怕是谁也劝不走那位娘娘,应了声“是”,便小跑着出了御书房。
过了一会儿,冯公公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梁太医跟他的儿子梁必清。后者也在太医院当值。
梁太医进来便直接道,“启禀皇上,王大人的手掌是接上了,但伤得太重,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用了,连握拳都不成。微臣与犬子竭尽全力,也只能让王大人的手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其余的……臣无能为力。”
大家都不是很意外,毕竟半个手掌都被削了下来,要这样还能恢复如常,梁太医就不是神医,而是神仙了!
熙和帝瞬间沉了脸,闭上眼思量半晌才缓缓道,“冯德胜,宣朕口谕,封原翰林院庶吉士王栋为正六品承议郎,赐仁寿坊西宅子一座,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
冯公公宣完旨回来,熙和帝又赏了张学士、苏惟生、岳西池、何轩等人不少东西,而后命众人退下,独独留下了苏惟生。
苏惟生心道,来了!
熙和帝沉吟半晌,“你可知朕为何单独将你留下?”
语气很平和,苏惟生却没听出半点情绪。
他小心翼翼地道,“可是臣今日有哪里不妥?”
熙和帝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虽有些紧张,目光却不闪不避,“说来,早前朕其实有意招你为婿。”
苏惟生讪笑道,“这……陛下也说是早前了。”
熙和帝轻哼一声,“怎么,你不愿意?”
苏惟生知道,熙和帝既然放弃了招自己为驸马的打算,就不会再变出一位公主嫁给自己,便跪在地上诚恳地道,
“皇上看重微臣,微臣不敢拒绝皇上的好意。只是……”
“只是什么?”声音不喜不怒。
苏惟生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微臣从前有过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不料天不假年,未婚妻不幸于去年病逝。微臣已对天发誓,要为她守上三年,暂且不谈亲事,以全我二人情分。是以……是以皇上若真有意,能不能……能不能再给臣……几……几年时间?”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低如蚊蚋。
熙和帝不动声色地道,“哦?倒没听苏正良说起过。是哪家的姑娘?生的什么病?”
苏惟生瞬间低落下去,“是扬威侯府五姑奶奶所出之女,前白云县林县丞之女林氏。”
说到林县丞之时,脸上适时闪过一丝尴尬。
“臣与林氏定亲之时,林县丞不过平宁县一举人,微臣与他接触得少,并不知他如此……如此……病故的原因么,杭婶子只说是生来便带了宿疾,只是定亲时故意隐瞒了微臣,”
说着叹了口气,“不瞒陛下,事到如今,微臣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陛下如此关心臣,臣深感惶恐,唯恐因不能忘情于林氏而怠慢了陛下的金枝玉叶……”
这么一说,就相当于默认熙和帝之所以会问起林铃,是因为担心自己日后怠慢他的女儿了。
熙和帝见他神色如此坦荡,实在不像知情的样子,心里疑虑消了不少,却还是无法彻底放心。
万一此子因林氏之故对皇室心怀怨恨,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来,岂非让天下人耻笑自己识人不明?
“杭家隐瞒病情与骗婚无异,你就不曾有过不满?”
苏惟生如闲话家常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回陛下,微臣生于微末,原本家境贫寒,如今却能在京城买房置地,其中也是多亏了杭大人与林氏之母的帮扶。有恩不报岂非与禽兽无异?杭婶子对微臣一家恩重如山,微臣如何能心怀怨恨?即便最后得知林氏的病情,也只能感叹自己没那福气罢了。何况……”
苏惟生目中满是追思,“微臣与林氏青梅竹马,又如何能忍心责怪……”
“既如此,朕也不便勉强。”熙和帝见他说起林氏与林氏之死只有唏嘘、遗憾和怀念,半点怨愤之色也无,也渐渐放了心,“你的亲事,往后再说吧。倘哪天再看上哪家姑娘,朕再为你赐婚!”
苏惟生脸上一喜,“多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熙和帝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对于今日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苏惟生知道问的是齐王,他却偏不如他的意,“王大人……可惜了。明明是二甲传胪,才华出众,却硬生生折了一只手……不过还好皇上英明,赏了王大人一个闲职,如此,也不必担心日后生活无继了。”
言毕小小地拍了一记龙屁,“皇上英明神武,赏罚分明,实乃一代明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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