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微微倾身低头，以极为近的距离和她对视，两人几乎是额间相抵，这样的距离让叶暮不管看向何处，都无法避开他。
好似他就这样彻底的抓牢了她的视线，宋晏洲道：
“谁说你不被信任了？”
“一次没骗到我，还想来第二次？”
呼吸就在彼此之间缠绵，叶暮盯着他眨了眨眼，宋晏洲也猛然意识到距离似乎太近了些，连忙坐直了身子，耳尖发热，转移话题道：
“你别想再让我上当。第一，领导选择把人派过来，就是对你的信任，你肯定能想通这一点。”
实际上，他估计她已经把领导们的想法琢磨的透透彻彻的了，不然不被信任叶暮是真的会生气的。
就像他曾经对她有所怀疑，她是生气的，他也只见到那一次她生气。
所她平日的性子向来冷静淡定，只在研究上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异常坚持和喜悦。
“第二，如果他们真的完全听从你的命令，你将来某一天反应过来之后，反倒要觉得头疼和麻烦，因为一个只会因为你曾经的一些功绩，而盲目相信你的领导，说白了就是无能的。你不会喜欢这样蠢笨的领导，他们也迟早会给你带来麻烦。”
叶暮笑了起来，看向窗外，起身去关了灯，站在窗边道：
“没想到今天的月亮，居然还有点圆。”
“十月中旬了，笨蛋，当然会比较圆，要到十月十五了。”
宋晏洲在黑暗中看着窗边的身影，他感觉自己的视力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虽然以前也能在夜里分辨对方是谁，但是今日在黑暗中好像看的更清楚一些，落在她身上的几分月光，成了她的点缀。
“你说得对，”叶暮想起曾经就是这样一个夜晚，宋晏洲背着她在星空下行走，他们也是这样谈论着心底深处所想所思，“我的功绩确实很厉害，人称小天才，研究院里也有前辈叫我小大师，诸多领域我看书就能‘无师自通’，卫凌绝和许如霖都来找我学习。”
“我厉害吧？”
宋晏洲嗯了一声，道：“很厉害，我一直很佩服你，暮暮。”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叶暮在窗边双手环胸，看着床上坐着的身影，“虽然这次的试药我照样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但是我很高兴诸位领导并没有因为我曾经的功绩，而盲目信任我。”
“你说的很对，盲目的信任是一种无能，无能之人坐上高位，并不是好事。像这次的事情，如果我的药剂出了问题，越是无能越是盲目相信我的人，在出问题时，越会倾向于将我推出去挡下一切罪责。”
“我的研究会给人带来利益，但可没兴趣做别人的弃子。”
“所以，领导们对你们是这样的军令，其实在保护你们的同时，也是在保护我，同样包含了另一种信号，其一是他们很信任我，所以愿意让自己重视的优秀军人来冒险。”
“其二是，他们这样的谨慎和稳妥办事，如果真的出现什么问题，想必也更会倾向于保下我，而非直接将这药剂的研究员推出去，为自己洗脱罪名。”
“派这些人来的时候，这几位同意的领导就已经和我站在了同一立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相信我的能力是一回事，上头要是有人太愚笨，我可能会想想有时候该收敛收敛了。”
叶暮的语气很轻松，显然如同宋晏洲刚刚所猜那样，她并没有生气，甚至是很满意他们这样做。
就像是当初她得知他的离婚申请时，也是一脸赞扬的表示他做的很对。
她永远这么理智，又清醒。
如果叶暮已经恃才傲物，恐怕只会觉得自己已经是可以碾压一切的天才，上面就该无条件信任她偏袒她才对。
宋晏洲道：“我想，你需要上面的天平稍微倾斜一些……”
叶暮点头：“那样更方便我办事。但是我希望他们的脑子始终是清醒的，别把我当成神了。保持疑问和质疑精神，人类才能走的更远，不要对任何事情习以为常，认为其理所当然。”
宋晏洲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暮暮，你能回我身边吗？我想抱抱你。”
他只是突然间，心绪有些波动，被她的清醒和理智所触动。
她在处事时越是理性，在宋晏洲眼里便越发动人，以她这样的眼界和大局观，完全可以有能力去身居高位，去成为决策者成为领导者成为指挥者。
叶暮从窗边走到他身前，宋晏洲伸手抱着她，环着她的腰，下意识的把脸埋在她平坦的小腹前。
这个姿势……
叶暮抬手随意的搭在他头顶，以往都是他动手揉她头发，这个姿势拥抱，倒是让她更顺手了。
“暮暮，你真的太优秀了，在你身边，你总会让我知道你的优秀远不止于此。”
也让他知道，原来对一个人的心动，可以不止一次。
他明明早就猜到她已经看清了其中的缘由，也知道她足够聪明和理智。在她亲口说出这些话时，宋晏洲却还是会忍不住心动，心跳会加快，紧接着会更想离她更近一些，牵手或者拥抱，想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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