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穗宁的表情有些严肃。
女子出嫁,总要拜别父母,夜湛是皇子,让他跪江诠,是委屈他了,而江诠那样的人,不配。
在来江府时的路上,她也在想这个问题,想着可以用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这个流程。
“到时候出阁,你只用行躬身晚辈礼就是,不必跪他,到时候只让他说,这是江府的规矩,便没人敢说什么。
而且我们大婚,客人都在王府那边,江府没有什么人,不用想着哪里不好交代。”
夜湛愣了一下,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阿宁却为他考虑周全。
他心中感动得不行,从来没有人这般为他考虑。
战场上除了厮杀就是搏命,他很少回京,和皇帝也并不亲近。
这种大事小事都有人记挂着,被人顾念着的感受,让他体会到了生而为人的另外一种感受。
“多谢阿宁。”
他看着穗宁,语气说不出的感慨,很复杂的情绪。
穗宁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起身,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握住他的手,安慰的拍了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目光对望着。
穗宁伸手捏了捏他的指腹。
安慰的动作,让夜湛心中无比的熨帖。
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对未来,满怀期待。
他看了看阿宁,又看了看外头,叹了一气,真是找错了场合,什么也做不了。
“我记住了?
“我听说了,你父亲对你不好,不拜也罢,我替你去祠堂拜拜母亲。”
说到江诠,又说到卫琉璃,穗宁开口道:
“我母亲的死跟他有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穗宁脑中“嗡”的一下,记忆中有几幅画面变得清晰。
“阿宁。”夜湛眼神看着她,满是心疼。
他想了许久,这件事该怎么跟她说。
原来,她其实都知道。
穗宁看夜湛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并没有诧异,略微一想,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话说到这里,夜湛也没有再隐瞒。
把自己查到的事情都跟穗宁说了。
“你母亲,当初对外的交代是病逝,但我从柳姨娘的口中得知,事情不是当初传出来的那样。
“那时候,你母亲确实是生病了,但是身体已经逐渐好转,却在一夜之间突然暴毙,必定有问题。
“柳姨娘说,入棺的时候,她看到了,你母亲脸色灰败,嘴唇发乌,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穗宁:“柳姨娘?她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夜湛:“我原本是想要问些你母亲从前的事,以后好说给你听,也是个念想。
“后来察觉到她神色不对,便诈了诈,倒真抛砖引玉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后面想想,应该是我问的时候,为了避免露馅,没有说太清楚。
“模棱两可的话,让她以为我知道了什么有此一问,所以才露出了破绽,只是她并未说太多。
“之后,我让人去查了,当年你娘确实是中毒而死,而且没有行入殓礼便封棺,这不合理,怕是江诠心虚。”
穗宁听他说完,顿了顿,才开口:
“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去年三月,约莫我母亲祭日前,听到了他和罗姨娘的对话。
“我母亲想和离,他不愿意……”
后面的话穗宁没有说,夜湛也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江诠是靠着卫琉璃起家。
江府的所有东西,包括这套宅院,都是卫琉璃的嫁妆。
若一和离,江诠面上过不去不说,还什么都得不到。
而且这个女儿,有卫府在,卫琉璃也能带走。
在这种情况下,卫琉璃只有死了,江诠的利益才最大化。
若不是还要和卫家保持联系,依江诠的心性,很有可能都不会让穗宁活着。
去年阿宁就知道了,他应该认识她早一些。
去年三月,他明明回来了一趟,却不知她的存在。
没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安慰陪伴她。
夜湛回握住穗宁的手。
当初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十分难过吧。
杀害亲生母亲的凶手,居然是亲生父亲。
在这种事情上,做儿女的没有立场。痛苦会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穗宁微微垂着眸,想到自己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跑到母亲的坟前哭了一场,一时悲从中来……
夜湛看着这样的穗宁,心疼得不得了,没有再往下问下去。
却听得穗宁开口:“我不想认他。”
痛苦不会因为躲避而消失,就去直面它,正视它,讨厌的人讨厌就好了,而不是藏着讨厌强迫自己去爱。
“从前我真的很痛苦,他是我的父亲,我什么都不能做。
“但现在我知道,任何关系都有好坏之分。
“任何关系,都不应该只因为有一个称呼,便得良善。
“身边所有想维系的关系,只能因为有爱而存在。
“他是我的父亲,但是我不想维系这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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