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苏明安颇具幽默情绪地想,诺尔这家伙真该好好保护自己的脖子,至少戴个铁套什么的,但下一瞬间,他意识到了自己幽默情绪的不合时宜,抿了抿唇。
“哗——”
少年的身躯,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倒塌,化作漆黑的、泯灭的、焦糊的沙堡,一粒粒堆在地上。
苏明安被终焉的毁灭气息缠身,幸好有“黎明永生”的痛觉削减。他深吸了口气,“共生”汲取着世界树的生命力,以支撑这具濒临毁灭的身躯。
他望着地上灰褐色的躯壳,已经看不清诺尔·阿金妮的轮廓。
诺尔彻底被他搅碎了。
……对了,灵魂摆渡……要触发灵魂摆渡,看看诺尔·阿金妮是怎么拖住小娜的。
苏明安没忘记自己的目标。
他拖拽着坚硬十足的丝线向前艰难迈步,蹲下身,手掌触碰那堆灰褐色的焦糊尸骸。
……
“叮咚!”
【灵魂摆渡触发失败。】
【对方未死亡。】
……
“……!”苏明安的脑中一震,随之,他想起了第七席尤里蒂洛菈的名号。
——永恒之主·尤里蒂洛菈。
万物终焉之主的终焉权柄是傀儡丝的毁灭之雾,而永恒之主的权柄呢?
永恒,到底代表什么?不可能只是那些花朵的枝叶。
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生命,但以永恒为权柄的高维,却足以让生命逃过刹那的消亡。
“唰——!”
下一刻,神明被顶至高空,雪白的长发飘扬如雪。
一根染上绚丽色彩的、犹如梦境与童话的花朵根茎,突兀从那堆灰黑色的焦骸中长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苏明安的胸口。猛烈的贯穿之力让他双脚离地,全身的坠力都维系于这根突如其来的花刺。
数之不尽的漆黑丝线疯狂蔓延,缚紧了世界树的枝叶,令一根根水晶般的触须逐渐枯萎、老化。
苏明安以“黄玫瑰之锁”的特效欺骗了诺尔·阿金妮,获得了三秒的全力攻击时间。
而诺尔·阿金妮,这位多智近妖的天才也有后手。“终焉”权柄是诺尔·阿金妮的剑,“永恒”权柄是他的盾。这场街角游戏厅般的决斗,犹如石头剪刀布,无论是出蓝还是振刀,最后都终结于一次复生。
……无赖啊。
苏明安几乎想给这个家伙喝彩了。
——这家伙一开始就套了一件复活甲上来打。
就连诺尔一开始眼中的挑衅,那种孤注一掷的狂热,都是一场表演。让人没想到,他与苏明安一样,都有不惧死亡的后手。
彩色的纱衣如蝴蝶般破碎,诺尔稀薄了许多的身形再度浮现,他沉沉望着苏明安,此时,苏明安的大多数技能都陷入冷却,终焉气息侵入肺腑。
白发的神明沉默地回视,傀儡丝缚住了他的手脚,全身重力都系于刺穿胸口的根茎,仿佛一只被蛛网困死的蝴蝶。
他的脸上没有痛楚,“黎明永生”让他无视了疼痛。
与之相反,诺尔看上去反而痛苦数倍,苏明安的那一剑“黎明之心”太狠厉,诺尔的灵魂几乎被情感共鸣扯碎。这是针对灵魂层面的攻击,穿透了一切肉体防御。
“……结束了。”
诺尔趔趄走近,相比于无法行动的苏明安,躯体完好的他更像遭受重创。
一柄镰刀凝于手中,手腕颤抖地调整角度,对准苏明安——
突然,他们听到了暗流涌动的声音。
枝叶在摇摆,巨树在颤动,有人在吟咏高天之歌。那声音低沉、沙哑、诡谲,让人联想到人类与怪物的交叠的嗓音。
一个“怪物”出现了。
祂撕裂虚空,自无风之处踏来。
祂披着短短的白发,拥有一双流淌着冥河的暗绿色双眸,薄薄的皮甲覆盖了上半身与大腿,腰间系一枚斑白的骷髅头骨。
祂踏足这片满是血迹与枝叶的土地,苍白如纸面容覆盖着骨甲,仅露出一对暗沉的眼睛。骨靴触地,发出沉闷声响。
——祂像一具纤长的人形骨架,仿佛活物与死亡融合的化身。
脊背鲜红的蝠翼张开,一柄森白骨刀握于苍白的手掌,薄薄的皮肉几乎可见骨骼的形状。
“……”苏明安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其实,他与诺尔·阿金妮,就像千层饼对千层饼。他以黄玫瑰之锁欺骗诺尔,诺尔以复活甲应对,而他现在就算无法行动,也有自戕的办法。
只不过,他没想到有人会踏破虚空而来。
他下意识想喊出这个人的名字,但又觉察到了一丝难掩的陌生。
那人转过头,冥河般涌动的暗绿色的眼睛,透出了几分熟悉的安定。
“……赶上了。”
他终于赶上了。
终于没有再留下遗憾。
好像他曾经也是在这里,曾经也是面对极其强大的敌人。
他诉说过197秒的遗憾。
那时的他很弱,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连神明的一击都挡不下,但现在,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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