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会,自前些年创建至今,正式会员仍旧不多。
这时代的读书人,虽然多数认同以民为本的主张,但能做到什么程度,却是参差不齐。
甚至,出自世家的读书人,乃至权贵们,对百姓的概念只是一个数字,一个“上税”的数字罢了。
至于人命,或者百姓们能不能吃饱活下去,他们并不在意。
这也是兴汉会规模仍然不大的最重要原因。
至于将章程给孙绍,也是黄月英前些天就叮嘱过鲁肃的。
如今看来,正是时候。
这段时日,孙绍不断的从商行调取信息,因为太过顺利,加上关兴与张苞是负责协调各方,以至于让孙绍以为这一次实践课业,关兴与张苞都不算出了大力。
他心中,自是容易生出自满的情绪来。
如今见着孙绍离去的背影,鲁肃摸了摸胡子,欣慰的笑笑,还好,应该是能纠正过来的。
如果这回纠正不了,搞不好黄月英还得再随手打击一下自己的关门弟子了。
二月中旬,邺城,丞相府。
曹植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些个侍从,眼神无波。
十日时间,他故意使唤了府内所有侍从,好方便他们传讯息出去。
结果是,在府内做事的这些人,竟有三分之一数向着不同方向传递消息。
一抓,就是百余人。
而后,自是将这些人都交给了曹操,在自家老父亲欣赏的目光中,与曹丕一般,被任命为五官中郎将。
一时间,邺城各家心思迥异。
荀府。
一名鬓发斑白的男子看向主位上的荀彧,叹气,“叔父,您随丞相这许多年,何至于此啊!”
荀彧看着比他还要年长几岁的荀攸,摇摇头,“公达之白发,也有这许多了啊。”
荀攸苦笑,“叔父也近半百之年了啊。”
荀彧呼出一口气,是啊,他也快五十岁了。
而他从袁绍处转投曹操,也快二十年了啊。
如今,曹操所做的一切都在否定他以往的努力啊。
“丞相若是令公达来做说客,就不必了,彧自知以往行差踏错,如今自是该在府中反省自身,以思己过。”
“叔父如何是行差踏错了?”荀攸无奈,“若无叔父当时之谋,天子如今何处?大汉或早就亡了。”
荀彧只是摇头,不再回答。
或许他一开始的选择是对的,可也或许,他的选择是错的。
如今天下形势明朗,不是刘备,便是曹操。
如果刘备胜得足够快,天下大定就会来得足够快。
他之前仍然信任曹操,可曹操的作为,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世家之中,或许有不仁,但并非所有世家皆是不仁。
任何善恶对错,自有其后果。
一棒子打死,罔顾人命,让他如何能接受?
合着,他此前所做的准备工作,只是为了加快曹操暴力推广计口授田的进度?
这让他如何对得起无辜者?
曹操想要的,哪里是天下太平?
分明只是想让自己获胜!
就如他颖川荀氏,虽也有恶意兼并田地者,但多数都是正当渠道得来的。
而今曹操这政策一推广,有十数名子弟惨死不说,族内更是一片哀嚎。
他请求司马懿执行时也稍稍注意一下,可司马懿却是拒绝,无他,曹操给的期限实在是太短了。
司马家想活着,就得完成曹操的任务。
“公达,且回吧。”荀彧准备站起身,不打算再和荀攸说些什么了。
到底是同族的,且两人平日关系本就要好,否则,他今日便不会接待。
“叔父!”荀攸叫住荀彧,“若是奉孝仍在,他会如何选?”
荀彧一愣。
如果郭嘉还在,定然是会跟曹操一条道走到黑啊。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赞同暴力执行伤人伤己。
“此时的牺牲,可换未来啊!”荀攸仍道,“待得天下大定,叔父想要如何实行政策,不都可以吗?一时牺牲,为的是天下啊!”
“便是夺取天子权柄,为的也是天下吗?”荀彧面色没有波动,反而看了荀攸一眼,而后站起身离去。
荀攸便只能望着荀彧的背影叹气。
这天下,刘氏之人能坐,难道曹操就不能坐吗?
至少,他觉得曹操比刘协要强太多了!
甚至,曹操比高祖都要强不少!
可奈何南方敌人难缠!
曹操如果不这么做,那就是一点生机都没了啊!
荀府某处偏院内。
一名面相华贵儒雅的青年,见着走来的荀彧,施施然站起身行礼,“令君已见过荀公达了,如何?”
荀彧看着眼前的青年,叹气,“此前你以一封书信为彧分析过形势,如今,你觉得老夫当如何选择?”
“威与令君说过了,如今天下大势,无非一南一北,然农、工、商、文各业,皆以南面为盛。
令君要天下大定,要匡佐汉室,是可以加速此进程的。”
“麋威,你又怎知老夫要的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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