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4章 解释
“比企谷，”
平冢静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但这份冷静下却蕴含着更深的忧虑和审视，“这就是你眼神变化的原因吗？”
她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此……邪恶的武器。”
她用的是“邪恶”，而非简单的“危险”或“强大”。
这柄剑散发出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和警惕。
比企谷八幡又喘了几口粗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罢工的心脏。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这柄差点要了他命、又救了他命的魔剑，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自嘲的弧度。
“……嘛，”
他用惯常的那种懒散、带着点敷衍的语调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也差不多吧。”
他犹豫了。
要不要解释？
解释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勇者系统”选中，背负起对抗怪物的责任？
解释自己从最初的迷茫抗拒，到后来被迫拿起武器，在绝望中挣扎求生？
解释自己如何在一场惨烈的遭遇战中，被逼到绝境，为了活下去，为了守护身后的人，而选择转职成为了所谓的“魔剑使”？
现在系统面板上，他的称号已经从最初的“见习勇者”变成了一个更为扎眼的——“魔剑勇者”？
这些信息太过离奇，冲击力太强。
而且，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彻底踏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信任平冢老师，但这份信任是否足以承担如此沉重的真相？他需要时间思考。
“比企谷，”
平冢静向前踏了一步，目光如炬，紧盯着他，“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待，这段时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教师特有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此刻，自己被学生看到变身魔法少女的羞耻感已经被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重的忧虑。
比企谷八幡的状态，这柄诡异的剑，还有他身上那种经历过生死搏杀才有的气息……这一切都指向了极其危险的可能。
她必须弄清楚，这个她一直试图引导的学生，是否已经踏上了歧途，甚至……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比企谷八幡抬起头，迎上平冢静审视的目光。
在那双熟悉的、严厉却蕴含着关切的眼眸深处，他看到了担忧，看到了不解，但唯独没有敌意。
这份纯粹的关心，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刺破了此刻笼罩着他的冰冷与疲惫。
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怪物的袭击、家人的惊恐、系统的任务、一次次在生死边缘的游走……巨大的压力如同沉重的铅块，积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无人可以倾诉。
家人虽然目睹过他斩杀怪物的场景，但他们只看到了表象，被含糊其辞地安抚过去，对“勇者系统”、“魔剑”、这些真相一无所知，也无法真正理解他所承受的一切。
一股强烈的、渴望宣泄的冲动涌了上来。
也许……告诉平冢老师，是个选择？一个值得信任的、拥有力量、并且愿意倾听的成年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依旧沙哑，但带上了一丝决断：“……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街道，远处隐约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和车辆靠近的轰鸣。
“官方的人很快就会来了，动静太大。”
他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刻的抗拒和警惕，“我不想被他们看到……更不想成为他们研究的‘力量’或者‘样本’。”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平冢静心中某个敏感的疑虑点。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逃避官方？为什么？
她知道他们处理超自然事件的流程和力量。
比企谷八幡对官方的这种明显排斥和戒备，本身就透露出巨大的问题。
这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使用了这柄邪异的魔剑那么简单！
这背后隐藏的信息，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好。”
平冢静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点头。
她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跟我来。”
她转身，身影轻盈地跃起，落在旁边一栋相对完好的低矮建筑屋顶。
比企谷八幡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沉重的虚弱感，调动起体内那所剩无几、被魔剑压榨后残存的微弱能量，踉跄着跟上。
每一次跳跃和落地，都让他眼前发黑，内脏仿佛移位。
魔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仿佛对他脱离战场感到不满，但吸力确实暂时沉寂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残破的城市废墟间快速穿行。
一千多米的直线距离，对此刻状态极差的比企谷八幡来说如同天堑，但他咬着牙，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硬撑了下来。
终于，他们抵达了一处远离主战场、相对僻静的废弃小公园。
公园里设施陈旧，树木倒伏了不少，但总算提供了一个暂时避开喧嚣和官方视线的谈话之所。
月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着两人截然不同的身影：一个英姿飒爽却面带忧色，一个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却眼神复杂。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和废墟的尘埃气息。
比企谷八幡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一棵半倒的大树树干滑坐在地，魔剑斜插在身旁的泥土里，剑身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如同沉睡野兽的呼吸。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腹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平冢静站在他面前，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审视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月光勾勒出她魔法少女装束的轮廓，带着一种非现实的梦幻感，却又与此刻沉重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
比企谷八幡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他抬起头，沾着血污和尘土的脸上，那双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眼睛直视着平冢静。
他看出来了，老师眼中那深深的误会——她怀疑他是否为了力量而堕入黑暗，是否与邪恶为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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