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太子是他的外甥,且是将来要继承皇位的外甥,身处他的立场,他若想为他张家谋一份安定,且甚至想在大明做些事,现任皇帝和这位后继之君的亲善,可谓重中之重。
皇帝也是看出了张鹤龄的这份心思,他也并不排斥,但也给张鹤龄划定了范围,不可有丝毫行差踏错。
可是,陛下啊,踏错与否,又哪会那般容易便界定。
潜移默化才是最有效果的事。
缺什么,便给什么,即便没有,也要努力的去创造,比起那些所谓学士们的手段,张鹤龄也更有优势,因为,他的姐姐是皇后!
而且,他不会如那些学士一般,去想着凭自身的影响去束缚甚么。
“陛下,臣是国舅,是外戚,臣的一切皆是陛下所赐,故此,臣的立场和利益决定了,陛下您和太子的立场和利益,便是臣的全部……”
“好听的话,便不用多说了,朕现在不想听你来表忠心。先说事!”
“臣遵旨……”
表明态度的话被打断,张鹤龄也不失望,他恭敬应命,接着便开始叙述审讯黄昱的过程。
随着张鹤龄的叙说,朱佑樘的脸色阴晴不定,既像有愤怒,更像有羞恼,且更有微妙般的复杂。
“陛下,事情便是如此,审讯过程……”
言及此,张鹤龄从袖中掏出了几张纸,双手捧在身前。
陈准会意,赶忙下了御阶,上前接过供状,回转后递给了皇帝。
朱佑樘的脸色依然阴晴不定,他甚至不想看这些供状,因为看不看,没有区别。
稍顷,朱佑樘突然朝陈准吩咐道:“陈准,司礼监的奏本为何依然未至,你且亲自去催一催……”
“奴婢遵旨!”
陈准恭敬应命,赶忙便踩着碎步下了御阶。
他神色淡淡,不过,心里却是起伏异常。
陛下这是支开他啊,看来,在陛下的心目中,自己还不是完全信任的人。
当然,作为伺候陛下的太监,他也不曾奢望过陛下能完全信任于他,可说及大事,便被支开,总难免让他心中有几分晦涩。
好在,陛下对他尚属亲厚,给了个名义,非是如先前的那些内侍宫人一般,直接挥退,也算是较为慰藉的事了。
思绪转动间,陈准的脚步并不拖沓,走过张鹤龄身侧时,他带着笑容和张鹤龄打了个招呼。
张鹤龄也是点头示意,表现了他的亲善。
两道眼神相触,一切尽在不言中。
“父皇,可否给儿臣看看?”
御案之前,朱厚照看着皇帝只抓着供状,不曾有丝毫表示,甚至都没仔细看,他不禁请示道。
朱佑樘的表情和缓了下来,将供状递向朱厚照,道:“皇儿可以看看,不过,看可以,但你答应父皇,只看不做评价,这里的事很复杂……”
“儿臣遵命!”
朱厚照赶忙应了下来,接过供状便迫不及待的瞧了起来。
不得不说,朱厚照聪颖,或者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读书习字时间并不长,但供状上这颇为潦草的字迹,他都是看的大差不差。
且他更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不少真意。因此,他的脸色也随着不断翻阅,变化的极为明显。
小孩子嘛,哪可能能老成到喜怒不形于色。不过,他谨记着父皇的吩咐,勉强控制自己,未曾说出话来。
朱佑樘似乎有些好奇,一直盯着朱厚照的神色变化,他也看出了朱厚照的喜怒。不过,他没有去问,他更有些羞愧和不忍了。
他忙是转过视线,看向了张鹤龄。
对张鹤龄,他可就那么好气象了。
朱佑樘带着些怒气,道:“张长孺,你是想戳破什么?你可知,太子再是聪慧,毕竟还不足8岁,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如今便让太子看,真的好嘛?”
皇帝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了,不过,张鹤龄倒是能理解皇帝的心思。
盖因为,他一直来将朱厚照都保护的极好,始终不愿让朱厚照去接触这些阴私、腌臜之事。甚至他已从东宫的种种事上,看到了很多,但依然是努力的营造着什么。
可陛下啊,你的关心和保护,真不一定是好事呢。
可能会产生更多的误会,越是聪明的孩子,越不是乖孩子,若是误会多了,朱厚照这位太子,很难不行之极端。
或许皇帝想的也是极好,等朱厚照真正成年之后,再逐步让他接触。可张鹤龄的记忆里,清晰的有一段。
张鹤龄不敢保证,那些记忆会成为现实,但张鹤龄也不敢否认。事实上,几个月的经历,他的记忆已得到了很多验证。
“陛下,太子殿下聪慧异常,非是凡人,陛下也不该将太子当做普通的孩童对待。再者,臣认为,正因为太子的聪慧,他的心思敏锐,若是没有正确的认识,岂不很容易陷入自己的认知之中。
若是好的倒也无妨,可若是……正如前段时间,臣竟然从太子的言谈中,听出了对皇后娘娘的疏离,臣委实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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