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番态度,更像是给陛下看的呢。
突然,他们感觉,好似多了一分领悟。
别人领悟如何,张鹤龄不知道,他站出来,好像又摆出了一副狂妄嚣张,粗鄙无礼的样子,其目的,可非是赚口舌便宜。
臣子嘛,特别是如他这般外戚传奉官,可以有政治手段,也可以为国为民做实事,此也当为官之本。
但更重要的是,当以诚侍君,更要急陛下之所急。
说直白点,忠心为国事的同时,当为陛下分忧解难。甚至,更多时候要充当吸引炮火的靶子。
马文升将陛下一军,用对付陛下那套手段,又让陛下僵着呢,这时,作为陛下的幸臣,可不就是他该出面的时候嘛。
总之,陛下不好说的话,他来说,至于得罪谁,让谁难堪,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张鹤龄随意的瞥了瞥马文升和刘健一眼,接着正过身形,奏道:“启禀陛下,方才听马尚书所言,臣深有感触,马尚书几朝老臣,忠心国事,为陛下和朝廷亦是立过汗马功劳。
当然,先帝和陛下也丝毫未曾亏待于他,马尚书本官兵部尚书正二品,赐勋光禄大夫、柱国,更是文武双从一品加衔,数朝堂上下,历往今来,又有几人可获此恩宠。
陛下恩宠至极,屡屡委以重任,可臣今日要大胆直言谏君,莫要再让对国家对社稷有功的砥柱肱骨,负重前行了。”
马文升觉得不对,他忙是怒道:“张鹤龄,你是何意?莫非你以为老夫,当不起为官的责任?”
“非也!”
张鹤龄看都未看马文升一眼,只是摇摇头否定,接着继续向皇帝奏道:“陛下,马尚书宣德元年生人,景泰二年中第入仕,如今单为官已四十七载,马尚书年岁更已七十有二,这般岁数,每日尚要辅助陛下操持国事。陛下于心何忍?”
“你……”
马文升越听越不对,又待欲言,可张鹤龄又是拦在前头,直接未给马文升说话的机会。
“陛下,臣恳请陛下宽恕马尚书的罪过,毕竟年岁大了,精力不足乃是天地常伦。马尚书恳请陛下准其致仕,也是不敢再因自身原由,而误国家大事。臣请谏陛下,体谅老臣之心,准其荣养,致仕还乡。莫再苛求马尚书,以免使马尚书一身功绩晚节不保……”
“住口,住口,咳~咳~”
马文升大声怒吼,因为喊的太急,连连咳嗽,脸都咳的殷红。
张鹤龄终于转过身望向了马文升,慢条斯理道:“马尚书,当注意身子,放心,陛下不会苛责老臣,更不会压榨老臣,你的一份恩荣荣养,定然是少不了的……”
此时,刘健走近了马文升身边,眉头微蹙着,望向张鹤龄道:“寿宁伯,且留些口德吧。马尚书作为前辈,且是社稷老臣,当给与尊重……”
张鹤龄奇道:“刘学士,此话怎讲?马尚书办差了差事,向陛下请罪。陛下定然会体谅老臣不易,也自然不会重责于他。
可本伯听马尚书所言,自感精力不济,就此请旨致仕,这是好事啊。既是马尚书的好事,也是朝廷的好事。即便有些辜负陛下所托,但念及马尚书的年岁,陛下还能过于苛求不成?
本伯请谏陛下,也正基于此,刘学士怎言本伯不尊重?”
“真意如何,何必要说的太过分明,寿宁伯,在陛下跟前,议事为先,莫要再言这般话了!”
“咦,本伯就不懂了!”
张鹤龄更奇,道:“请罪是马尚书自个儿请的,请乞骸骨,也是马尚书自个儿请的。本伯尊重前辈老臣,劝谏陛下,怎到了刘学士口中,却变了味呢……”
“张鹤龄,陛下御前,插科打诨,简直混账!”
马文升似乎终于喘匀了气,喝道:“老夫入朝堂几十载,勤勉、兢业,如今年过七十确实无错,但部中与朝廷的事,哪桩哪件未曾做的踏实?便是哈密之事……你口口声声污蔑老夫……”
“等等~”
张鹤龄摆了摆手,疑惑道:“马尚书,听你之言,似乎并不服老,觉得做事勤勉也尽责,尚未有因年岁影响公务之事?”
“老夫自然不会因自身而懈怠公务……”
“那就不对了啊!”
张鹤龄突然神色一正道:“陛下也依然信重与你,未曾因你失职先言惩罚与你,只让你先陈述哈密之事,此本也为你本职之事。你既是觉得自个儿这官还能做,也能做好,本职之事自然该为。那为何偏偏未遵旨陈述,反倒先请乞骸骨,此为何意?”
“老夫……”
马文升被噎住了,心中一阵气恼。
有这么问的嘛?这不都是潜规则,莫说他不是真想请辞,便是真请辞,也该有个三辞三让不是。哪有直白白的问出来的。
还讲不讲大臣的规矩了!
但他偏偏不能就此事和张鹤龄掰扯,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便是大家默认遵从的规矩。但并非名正言顺的明文。
一时间,马文升冷着脸,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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