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过去,热浪袭来。
出铁水的漏洞,火红的铁水流淌出来,流入一个个薄且宽的槽子里。
刚刚凝固,几个匠人就用大铁钳子,夹着大约一厘米厚的巨大铁片,来到前方一个水力驱动风箱的方炉内。
短暂预热后,夹着巨大铁片,放入前方水力驱动的滚轮。
一道道缝隙越来越窄的滚轮不断挤压,通过所有滚轮后,形成一张巨大铁皮。
想到借助水力很不错。
朱棣又走到一个一人高的小高炉旁。
蒋进忠介绍道:“王爷,这就是炼钢的小高炉,通过坩埚实验后,暂时只能建设这么大的炼钢炉子,再大了,无法搅拌,匠人们说,无法全面搅拌,吹入高炉内的空气就无法和生铁水全面接触,就练不出这种直接用来铸炮、铸火铳管的钢……”
朱棣点点头。
充分接触氧气,主要是为了降低生铁中的碳含量。
太大了。
搅拌不均匀,氧气接触不充分。
现在的技术条件,根本无法办到。
除非,能设计出转炉。
现在这个小高炉,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号一点的坩埚。
“不着急,慢慢来,现在的技术提升,已经极大方便我们了。”朱棣说话中,看着小高炉前的一个个水力驱动的滚轮装置。
一块方形的铁,经过预热烧红后,通过一组组滚轮,一个个孔洞挤压后,最终变成一根圆圆的铁棍。
最后一道工序中,设置了一道水力闸刀。
长长的铁棍,抵达尽头,被铁板挡住时,触发闸刀机括,闸刀落下,将铁棍剪切成来福铳铳管的标准长度。
无论是刚才的铁皮制作过程。
还是此刻的铳管铁棍制作过程。
其实,已经有了一丝,轧钢的雏形。
“王爷,现在遇到了点麻烦事情……”
朱棣闻言回神,扭头,笑问:“什么麻烦事情,咱们发展这么好,还有麻烦?”
蒋进忠苦笑,“今年为了满足大明那边的需求,咱们这边十分忙碌,上午、下午两班倒,其他工坊还好,高炉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首先是衣服,匠人们一直坚持穿的长衣,在工作中越来越拘束,最终慢慢接受了咱们军中分体式的衣服,可头发这件事很麻烦,冶铁厂一个年轻人,嫌头发长太热,而且冶铁厂尘土又特别大,头发长太不容易打理,这个年轻人就剃了个光头,年轻人的老父亲生气之下,就把这个年轻人腿打折了……”
“其实,这个年轻人剃光头,臣让人偷偷鼓动了,就是想借助他,试探一下,咱们定下的新风尚能不能被接受。”
“进忠……”朱棣哭笑不得拍了拍蒋进忠肩膀,“你对咱们工业区各个流程,都了若指掌,这证明,你不是天天坐在官衙内的官老爷,你是真的深入一线,踏踏实实的干了,不然,你不可能了解的这么详细……”
一些细节,若是没有干过,就不可能像进忠这样了解的详细。
“在这件事上,证明你没有官僚风气,但在新发饰上,你犯了官僚主义,推动一件事,我们不带头,鼓动别人去试探风向,你这不是官僚是什么?”
“我这次回来,就是彻底解决这件事的,咱们对父母孝不孝顺,不看咱们得头发,雍鸣跟着我回来,已经提前回王府通知王妃了,王妃已经在准备,我回去后,王妃会先给我剪发,然后再给雍鸣,我们父子带头!”
“随着发展,我们一些传统的东西,一定要打破,也一定会被打破,不打破,我们就无法适应发展,会因为我们的原因,导致发展停滞。”
“朝廷的金陵工业区,有整个大明支持,有广阔的市场,为什么只能保持一个勉强收支平衡?为什么根本不敢扩大冶铁,因为扩大,官僚多了,不利于监督贪腐,在一种陈腐的官僚风气中,工人干着脏活累活,立功了,功劳是官僚的,没有积极性,生产效率低下,生产越多,必然亏的越多,哪怕有广阔的市场,都一样……”
大明现在遇到了几乎和清朝洋务运动一模一样的问题。
广大农民缺乏铁制农具,拥有广阔市场的条件下。
冶铁厂规模越大,竟然会发生亏损越大的诡异情况。
“一些限制生产,限制发展的,已经无法紧跟时代步伐的传统,我们要首先去做垂范,去打破!”
“你知道,为什么,咱们工厂的年轻人,就敢提出剃光头吗?虽然你鼓动了,但这个年轻工人,本身首先就有这种想法,所以才会被你派的人鼓动。”
“因为咱们得工坊是雇工身股制,咱们有一套明确、详细的奖励体制,工厂盈利越强,工人们分到的越多,所以,当制约生产效率的事情出现时,工人就有积极性去打破!”
“咱们的小钢炉,制作铁皮的水力滚轮……之所以创新发展如此快,就是因为,咱们工厂内的每一个人,积极性都很高!”
“现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强大的传统,压制了积极性,破茧只缺最后一点点力量了,这点力量,依靠下面的百姓,已经无法完成,该我们这些人去发力了,这蚕茧破开后的产物,就是一只色彩缤纷,美丽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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