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刑恕,步入福宁殿的东合静室之中。
赵煦端坐到上首的坐褥上,然后命人给刑恕搬来一条椅子。
“学士请坐!”
“谢陛下!”刑恕再拜谢恩后,方才坐下来。
“高丽的事情,暂且就这样吧!”赵煦说道。
条约的签订,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赵煦对高丽在中古时代的经济文化体制,所知不多。
所以,还是须得等辽国罢兵后,再派人去高丽实地考察。
然后才能拿出一个大概的方案来。
所以,可能在最初,大宋还得借钱给高丽人来还高丽欠的大宋岁币。
话可能听着有点绕。
但,在赵煦记忆里,貌似近现代的殖民者都是这么玩的。
我借钱给你还你要给我的战争赔款本息。
所以,先进经验完全可以学!
“学士接下来的重点,要放在辽人身上!”
“要多与辽使联络!”
“唯!”刑恕伸手在自己的老腰身摸了摸,一咬牙,大义凛然的说道:“臣自当尽心竭力!”
赵煦从怀中取出一封林希的奏疏副本,命人送到刑恕手中。
“学士且请先观此书……”赵煦悠悠的说道。
刑恕毕恭毕敬接过那奏疏副本,拱手称罪:“臣斗胆……”
然后才小心的打开,看着其上的文字。
却是林希从北境发回来的奏疏,上面所讲的,却是一个叫刑恕莫名的事情。
说什么西回鹘可汗遣使求援辽主,言当年的突厥人重新打回来了。
辽主已令阻卜诸部首领,各率部族,往援回鹘。
作为如今的大宋外交总负责人,刑恕现在实际是挂着‘翰林学士’头衔的礼部尚书兼大鸿胪。
所以他自知道,辽人嘴里的西回鹘,便是大宋所认知的西域【黑韩国】。
对于黑韩以及黑韩所控制的西域情况,老实说,现在的大宋所知不多。
自大唐灭亡后,原本在西域的归义军节度,便愤于朱温暴政,与之绝交。
兼之彼时的归义军,在长期的动荡中,实力大幅下降,日渐衰微。
于是中原从此就失去了,归义军这个钉在西域的抓手。
等到大宋建立的时候,彼时的归义军和于阗、龟兹这两个古老的西域千年属国,都已不可避免的在回鹘人、党项人的打击下,持续衰微。
最后的归义军残部,便是在真庙时为西贼所灭。
而于阗、龟兹,则都先后被回鹘人所建立的【黑韩国】所灭。
只不过,出于对中原的忌惮,也出于贸易利益,黑韩人不敢得罪太深,所以利用于阗、龟兹两国的大唐所授金印,依旧来朝,假装‘龟兹’与‘于阗’依然存在。
而大宋方面对此,一直心知肚明。
因为……
龟兹、于阗,乃是佛国,全民崇信佛教。
可来朝的所谓【龟兹】、【于阗】使团里,别说和尚了,连个居士都没有。
但,这没有关系。
对大宋来说,只要在大宋的朝贡国里,还有龟兹、于阗就可以了。
可是……
刑恕不明白,官家让他看这个做什么?
突厥人打回来了,辽主命阻卜诸部驰援黑韩?
那和大宋有什么干系?
“陛下……臣愚驽……未知圣心所指,望乞陛下明示?”刑恕在犹豫了片刻后,选择起身恭问。
侍奉这位陛下两年多了,刑恕自然也摸到了这位陛下的一些脉络和喜好。
所以他知道,当今官家,一般不喜欢和臣子打哑谜。
他习惯直接当面清楚的自己的态度和意图,说与臣子。
赵煦轻笑一声:“学士没注意到吗?”
“辽主允诺与阻卜诸部的赏赐,乃以绢布为额!”
刑恕听到这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上次辽人一口气从大宋买走了数十万匹的陈布与劣布。
汴京封装库中,那些元丰初年甚至熙宁、治平时就已在的绢布,大部分都被辽人买走。
刑恕和他的‘朋友们’,则在这个过程中,大吃特吃。
一个个都吃的满嘴流油。
汴京的瓦肆勾栏,都快把他们当成财神爷来拜了。
如今,辽人再次来求购。
这是又有钱赚啊!
可是……
刑恕抬起头,道:“陛下,以臣所知,如今左藏和封桩库中,陈布、劣布,所剩已不多!”
赵煦颔首道:“学士所言,朕自然知道!”
如今左藏和封桩库中的陈布、劣布,通过宋辽贸易,基本消化掉了。
“可是,汴京城中的綀布越来越多,朕恐布价下降,影响民生啊!”赵煦看着刑恕,说道:“这便需要学士,去与辽人交涉……”
“叫辽人改而采购我朝綀布,以为辽主赏赐阻卜之费!”
“反正,辽人需要的,也只是廉价的,可以用来赏赐的布匹……”赵煦轻笑着说道:“正好,我朝的綀布,完美的符合辽人的要求!”
綀布这种用着从广南西路、荆湖南路的廉价的苎麻为原料所织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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