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汉哥,真能赚大钱吗?”赵建国问着,还十分识相的递上了烟。
张国汉接了过去,可那眼神是有些嫌弃的,去过外面的人,就看不上这种乡下的土烟了。
“建国呀,上海那是什么地方,东方明珠知道吧?以前那老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十里洋什么,遍地是黄金,金子晓得伐?值钱的很嘞。”张国汉搓了搓自己的手,那一句尾的上海口音有些不伦不类。
“听哥一句劝,你还年轻的很,雪莲现在又是能当事的时候,出去闯一闯,没坏处,真要运气好了,一下子起来,哥这小洋楼不是随便造。”张国汉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的屋子。
赵天雄看着这房子,的确很是羡慕,毕竟村子里有能力造小洋楼的人并不多,张国汉是混的好的。
“国汉哥,我得回去和雪莲商量一下。”赵天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去吧去吧,不过我可跟你说了,再过三天我就得走了,到时候你不来就去不了了。”张国汉说的很是随意,对他而言,人越多越好,不去的话,也没关系。
“哎,好的,麻烦了,国汉哥。”赵天雄告别了张国汉,只是回家的那一条路是他人生中走的最长的一条路。
对于未来,他很彷徨。
一方面,他想要待在老婆孩子身边,另一方面,他想赚大钱,两者就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当晚,他回到了家,和唐雪莲开诚布公。
“建国哥,会不会有事?”唐雪莲担心着,“我听别人说,有些人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雪莲,你放心,你建国哥我是那样的人嘛,我就你这一个婆娘。”赵天雄还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去了大城市,被那花花绿绿的场景所“勾引”了。
“建国哥,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唐雪莲摇了摇头,“我说的回不来是···人走了。”
唐雪莲的声音很轻柔,在这个时代,也有一帮人做着黑中介,收的黑心钱,把人拉到苦窑子去打黑工,又或者类似差不都得地方,不仅赚不到钱,还得把命也丢在那。
“别多想,国汉哥是村里人,这一次去的都是村子里的人,他要是敢这么干,村子里的人能放过他们家?”赵天雄摇着头。
虽然很不舍,但唐雪莲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人生的最后一别。
怀揣着妻儿唯一的相片,赵天雄踏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这相片还是他特意带着妻儿去城里照的,为的就是有个念想。
而张国汉也没有食言,他的确没啥坏心思,找的也是正规工地,干活是苦了点,可到手的钱是真的。
虽然没有他说的那么多,却也比在村子里种地强。
甚至于赵天雄想把自己的妻儿接过来,见识过了大城市,他便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拥有光明的未来。
缩在那个山窝窝里头,未来是没有出息的。
而正当他憧憬未来,畅想着妻儿团聚的场景时,一件事的发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唐雪莲的一生。
那是平常的一天,当厄运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他在工地里出了事,被送到了医院里。
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老板付了一笔钱后便不知所踪,而带他们出来的工头张国汉最终也是选择了放弃,只能说,有点感情,但不多。
个中缘由与经过,伴随着时间的过去也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土里。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张国汉将赵天雄身死的消息带回了村子里,而他的工队后来也是辗转到了其他大城市。
然而那时候的赵天雄并没有死,他苦熬了十几天,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他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回家见妻儿。
可惜经历生死,重回人间的他面临的就是一张让他绝望的账单,他有想过逃走,但最终底线和良知让他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
直到碰上了一家工厂的好老板,替他偿还了债务,还因为他能干有想法,将其提拔起来。
这期间,他一直在写信,也想过用公用电话打回去,即便那价格不便宜。
但他抄的号码丢失了,写的信也是石沉大海。
大概过了一年多,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村子,然后迎接他的便是一个噩耗。
某个下雨天,山体滑坡,把他家的房子都给掩埋了,至于他的妻儿,恐怕早已不在人间。
那是赵天雄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甚至超过了他受伤后在濒死时苦苦挣扎的那十几天。
他的心逐渐凋零,泪水流干了,感觉最后哭出来的都是血。
望着那杂乱的现场,那个曾经温馨的家,赵天雄疯狂挖着泥土,想要找到妻儿的尸骨。直到他的双手变得血淋淋,殷红的鲜血渗入了土石中,才被村里人给拦下来。
从此之后,他变得浑浑噩噩,行尸走肉。
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度过那段痛苦挣扎的岁月,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离开那座小山村的。
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成为了他的痛苦之地,永恒的遗憾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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