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来吧。”
“娃儿，你还记得爷爷吗？”
一位老人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他拄着拐杖，身形瘦小，看起来像个枯木，手中的拐杖都比其身体硬朗三分。
人群见是暮爷爷，纷纷让道，很是恭敬。
这位老爷子，是他们镇上岁数最大的人之一。
他年轻时，是清潭镇上第一批入住的居民。
那时，清潭镇还不是镇，只是一群流亡者的聚集地。
街上常有因各种原因，聚集到此避难的难民们。
他们多是残肢断臂的男人，少数孤儿寡女。
若是无人帮衬，这些人迟早是要饿死的。
而这位暮爷爷，便是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时常将自己家的粮食分享出来，送给大家。
许多人在他的帮助下活了下来，一起建造了清潭镇。
可以说，这山野之地，能有这么多人定居，暮爷爷占很大功劳。
“原来是暮爷爷，您别来无恙。”
楚千秋自然认识面前老人，或者说，小镇上无人不识。
在他还小的时候，便常见这老爷爷在柳树下与别人下棋，听溪边流水潺潺。
有一次他去抓鱼，不小心掉了水里，还是这老爷子把他捞了上来。
尤记得当初，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如今已经年迈成这样。
虽然自己口中说别来无恙，但他心里清楚，暮爷爷许是生病了，面色虚弱万分。
“咳咳，孩子，还记得我就好。”
“老爷子我，恐怕是没几天了。”
缓慢的靠近，暮老不平稳的呼吸逐渐能被听见。
因这几日一直在钻研炼药，楚千秋也通过草药百科，得知了一些病理缘故。
正所谓医药不分家，他学会了炼药，就懂得了些病症的状况。
所以，见暮爷爷如今气色，不时咳嗽，呼吸紊乱，许是邪气入体了。
“暮爷爷，你别开玩笑。”
“以您的福报，积德行善，老天会让你活过百岁的。”
“我给您开个药方。”
楚千秋上前搀扶，出声安慰，随后赶紧准备相对应的药方。
关于邪气入体，他正好有治疗之法。
这风邪不能久拖，如果再晚一些，只怕暮爷爷就要驾鹤西去。
作为小时候的救命恩人，虽然楚千秋不能保证，自己的药一定有用。
但他清楚，现在也只有自己的药能救老爷子了。
“唉，人老了，终究要走一遭鬼门关。”
“娃儿，你是修士，倒才是真正的福气呐。”
暮爷爷一副感叹的样子，很快接过了少年手中的药方，说了句谢谢。
在老爷子走前，楚千秋于心不忍，提示了一下，这药可能会救命，也可能会产生一些意外。
对于这消息，暮爷爷付之一笑，全不在乎。
“不必说了，娃子，我这么大把岁数，早看开了。”
“这咳嗽弄得我生不如死，若这次还是不行，我离去也并非坏事。”
“你就当送我一程罢，千万不要自责。”
说着，人群目送老爷子离开。
大家听见暮老这番话，都是若有所思。
“楚仙人，我能跟您要一份药吗？”
很快，有人站了出来，要了份药方。
他向楚千秋介绍，自己家中父亲因上山采芝，被毒蛇咬了，如今浑身紫黑，心跳薄弱，几近断气。
对于父亲，他早不抱希望，今见楚千秋免费送药，才下定决心，死马当活马医。
楚千秋思考了一下，找了包药方，很客气的给了他，没多说一句话。
尔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他问药，这些人多是家中有人患上重病，普通治疗无可挽救的。
对于他们而言，或许楚家家主，便是最后救命稻草。
虽然对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送的药是否真的有用。
但哪怕是一丝希望，也是希望。
即便楚家家主的药，导致家中亲人逝去，他们也无所谓了，全当给家人解脱。
病者，活着本身就是身陷地狱，受无间之苦。
他们普通百姓，手段有限，见亲人如此，更是难过。
楚千秋在分配完所有的药方后，看着提药离去的人，那些步伐沉重的百姓，兀自叹息，感触颇多。
几日后，这些人再不出没清潭镇，如人间蒸发般。
楚千秋则来到镇上的小溪边，钓起了鱼，安静等待这些人的后续消息。
他希望能等来好消息。
毕竟，哪怕是救活一人，他都算初入门槛了。
“只希望别全被我的药方毒死，这样我在清潭镇，恐怕真成杀人恶魔了。”
楚千秋无奈，看着湖中鱼线，心中思索。
“不过拿我药包的人，家重都是奄奄一息的重症患者。”
“死了责任，总不能全怪我头上吧？”
...
一日，两日，三日。
又是三天过去，清潭镇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楚千秋一直待在他原来送药的小溪边钓鱼，感觉快融入了。
再无人来，只怕他真得变成钓鱼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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