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几个司机又开始抱怨路上。
“路上堵车就不说了,碰瓷要钱遍地都是,几千、上万元都敢要你的。”
“就是,站在马路中间,拿个纸盒子,你只要一停,就往窗口一伸,你给一块就让你走,不给,脚往你车边上一碰,立马就倒,你还没反应过来,就冲过来一群人说你撞人了,没个几百上千,你别想走,诤一句,就得挨揍。”
“还有上次,我打星县那过,跑出来条小土狗,钻车底下轧死了。”
“你停车了?”
“我能不停,我知道是什么黄子。”
“那你倒霉了。”
“昂,就出来一群人连骂带拦,人家说了这可是纯种的黑背。那个逼样的狗那点儿和黑沾边儿?”
“你给了多少?”
“八北。”
“诶,认倒霉吧。”
几人说着说着,看到没了声的李乐,这才想起来,又忙都闭上嘴,筷子耍的飞起。
“铛铛铛”,把碗一放,打头的那个说道,“弟们,谢谢了,我们得赶紧走,要不,不赶趟了。以后,还来这儿。”
“啊,好,慢走啊,注意安全。”
李乐回过神,起身。
吃完早饭,又在服务区转了转,就到了九点。
白家老二白洁开着车晃晃悠悠开了进来,瞧见等在小楼前的几人,停车招呼道。
“走吧?”
“诶。”李乐点点头,转身冲李泉和阿斯楞说道,“我们走了啊。”
“路上慢点儿,不过往呼市去的路新修,应该好走,注意点儿下雪,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中雪。”李泉把手里的一袋子水果递过去,“尕三给的,路上吃,果园今年产的苹果,小嘎啦,又脆又甜。”
“嗯,晚上应该都到呼市了。”李乐接过袋子,又招呼过小巴特尔,揉了揉脑袋,“好好吃饭,多长肉,暑假去燕京,那边有好东西带你玩。”
“啥好东西?”
“你来了就知道。”
“走了,阿哥,嫂子。”
“呵呵呵。开车慢点儿,大车多。”
“知道。”
上车,挥手拜拜。
出服务区,一直到了国道上,身边开始出现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排队拉煤的长龙。
“好家伙,真是那几个司机说的啊。”郭铿靠在窗口,一溜看过来,感慨。
开车的白洁笑道,“这都算好的,你没看年前呢,一辆拉煤车,从排上队到出麟州,最少两天半。”
“啧啧啧,真不容易。”
李乐也扭过头,“白总,有个事儿,你知道不?”
“啥事儿?”
。。。。。。
夜幕下杨树沟煤矿装运场,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运煤卡车如长龙般蜿蜒,引擎轰鸣声与机械撞击声交织,轮胎碾过地磅时发出沉闷的震颤。
装车台上,铲车挥舞,黑亮的煤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进车斗。
探照灯下翻腾的煤雾裹挟着柴油味,给空气镀上一层颗粒质感。
过磅通道边上的小屋门被推开,谢老三撤下脸上的防尘面具和头上的安全帽,跺了跺脚,拍了拍身上,这才叹口气,进了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凑到饮水机跟前,涮了刷了杯子,这才接了水,大口牛饮着。
一抹嘴,“哎,刘,怎么样,今晚过了多少车了?”
“我接班儿到现在,一共七十三。”窗口小桌前,一个胖乎乎,面颊和脑门上,每平方厘米都“矗立”着一颗青春痘的女子,从窗口内接过一司机递来的几张单据,看了眼,又对司机说道,“稍等一哈。”
说完,开始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往电脑里录单。
“嚯,可以啊,比昨天多啊。”谢老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大姐,能不能快点儿?”司机这时候说了句。
“叫谁大姐呢。”
“哦哦哦,小姐。”
“嘿,你这人,会说话不?”姑娘一瞪眼。
“哈哈哈哈~~~”一旁的谢老三听了,凑到窗口前,“伙计,你是真不会说话,叫同志都行,千万别喊大姐小姐的。”
“是,是,同志,麻烦你,快点儿滴。”
“快不了,这是系统出单据,我得一个个的往里输,输完才能给你煤检卡、过磅单和煤管票。”
“你们这真麻烦,人家都手写的。”
“人家是人家,我们是万安,不录入系统,一个单子罚我两百,你给我掏啊。”
谢老三给司机递个眼色,“就是,这都是王八的屁股,规定。稍晚勿躁,这都让你提前了,别扯别的。”
“诶诶。”
一阵针式打印纸“吱吱嘎嘎”的声音过后,姑娘又核对一下单子和地磅显示的数字,这才把一摞单子递给司机,临了还说了句,“祝您一路平安。”
“谢谢,谢谢!!”
司机拿了单子,千恩万谢的走人。
看着司机的背影,谢老三笑道,“你说,矿上也是,原来手写的单子多快,非得弄这个什么系统,这一辆车耽误一分钟,一百辆车就是一个多小时,一天就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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