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微微一愣,那神情仿佛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了思绪,但仅仅是一愣,他便迅速明白了段鹏话中的深意。段鹏所说的房家,并非是指长安城内那座气势恢宏的房府,而是远在齐州的那个相对朴素无华的房家。
他轻轻拍了拍段鹏的肩膀,以示安抚,同时拿起桌上的茶壶,动作娴熟地为段鹏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了过去,眼神中满是关切:“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情?”
段鹏双手接过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激。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上下尊卑被看得极重,即便是主人弃之不用的剩饭剩菜,也绝不会轻易赐给下人享用。
而房俊,这位身份尊贵的驸马爷,却能如此自然地为他这样一个下人倒茶,这在段鹏心中,已远非一杯茶那么简单,它代表的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尊重与平等。
段鹏稳了稳心神,低声说道:“房驸马,我的人最近打探到一些风声,赵家似乎正密谋对房家不利,已经暗中纠集了不少人手,形势颇为严峻。”
房俊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点了点头,示意段鹏继续说下去。他心中暗自思量,赵家在齐州乃是大名鼎鼎的大家族,虽然无法与五姓七望这样的顶级门阀相提并论,但在齐州一地,其势力也是首屈一指,不容小觑。
相比之下,房家就显得势单力薄了许多。这主要是因为房玄龄一生清廉,从不利用职务之便为家族谋取私利,导致房家在政治和经济上都得不到有力的支持。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家族想要发展壮大,都离不开两个关键因素:一是权力,二是财富。房玄龄虽然才高八斗,官居要职,但他的清廉却让他在经济上无法给予家族实质性的帮助。
而在政治上,他也始终坚持唯才是举的原则,对亲族并无特殊照顾,久而久之,房家内部自然生出了一些不满和怨言。如今,赵家若真的对房家动手,恐怕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再加上房家那独特而微妙的保身方式,使得房俊一家在家族中的位置显得尤为特殊。他们仅仅是与房俊的大伯共享同一本族谱,而家族中的其余旁系成员,则各自记录在另外一本族谱之上,这样的划分无疑加深了家族内部的隔阂与疏离。
房俊这一脉,更是到了他老爹房玄龄这一代,仅余他一脉相承,房玄龄膝下独子便是房俊,而房俊的伯父则只有几位女儿,没有男丁继承香火,这无疑使得房家的未来发展显得越发的不尽如人意,家族势力日渐式微。
这其中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即便是房俊自己,也难以理清个中头绪,更不知道该如何向外人道明。
“近日里,赵家竟似要强行将房驸马你的堂妹纳为儿媳,你伯父自然是不肯答应,如此一来二去,双方竟是彻底闹翻了。”房俊轻轻蹙起眉头,若是旁的事情,他或许还能置身事外,不予过问,但此番赵家行事竟是如此嚣张跋扈,欺人太甚,他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
李渊在一旁听闻此事,也是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要知道,房玄龄在长安城中可是被誉为“房谋杜断”的房谋,乃是当朝宰辅李二的得力助手,权倾一时。
赵家即便是再怎么狂妄自大,也断然不敢轻易对房家出手才是。更不用说强抢民女这种有违律法、有伤风化之事了,即便是稍稍逼迫房家一番,赵家也要仔细掂量掂量,毕竟房玄龄身为左仆射,其背后的势力与影响力绝非赵家所能轻易承受得起的。
“这赵家究竟是何方神圣,莫非是当今朝中的异性王不成?”房俊语气淡淡地开口问道,这话中透露出的不满与讥讽之意,让李渊心中颇为郁闷。
房俊这是在对李唐王朝表达不满啊,堂堂国公的兄长,竟然被人强抢女儿,这大唐的贞观律法难道是形同虚设吗?
段鹏在一旁听得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道,也只有房俊这般的狂放不羁之人,才敢当着李渊的面如此讥讽朝政。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被李渊下令大卸八块了。
李渊轻轻哼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责备,缓缓开口:“房小子,你房家自寒微中发迹,如今你已是手握两县之地的侯爵,风光无限,怎就不想着回乡扶持一番呢?
你完全可以趁着这荣归故里之时,祭拜先祖,彰显孝心。”房俊闻言,嘴角不禁微微抽搐,眼神复杂地望着李渊,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吸一口气,反驳道:“老爷子,您这话可真是不讲理啊,我何尝不想回乡祭祖?但你们能要点脸不?我为何至今未能成行,难道你心里没点数?还不是为了你们李唐的江山稳固,四处奔波,鞠躬尽瘁?”
李渊被房俊这一番直白的反驳怼得一时语塞,脸色微变,却也不得不承认房俊这话没有丝毫夸张。房俊至今未归乡祭祖,确实与李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当年,房俊初封爵位,便被委以重任,四处奔波,处理各种棘手事务。好不容易等到有机会前往自己的封地,却在齐州遭遇了李佑的一番羞辱,几经波折,差点就永远留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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