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原来这就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燕如虹拔出长刀,冷冷一笑,“跌阳符遮我杀了,辰黎桃花你杀了,我们又除去了两个敌手。”
鲜血因长刀无情拔出而洒了桃花娘子一脸。
暴雨中,桃花娘子的长发垂落在地上,她跪倒在山间的泥土中,低了头。
太姚儿眼前一闪而过一张熟悉的脸。
可惜她没有认出她的花钿,那样鲜红的花钿,在夜里也看不清。
太姚儿瞪大眼睛,两滴硕大的泪滑下。
她挪动步子失魂落魄走到了她面前。
是桃花花钿。
“我杀了人!”
“我杀了人!”
她喃喃自语。
燕如虹无语,杀一个人算得了什么。
她的唇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向后倒退了一步,坐倒在泥水中,衣服沾了雨水和泥水,什么颜色都变得灰扑扑的。
这是手把手教她暴雨梨花针的人。
是教会她打穴的人。
“我杀了我师傅,是我杀了她……”
狂风骤雨吹的她睁不开眼,她仰头长啸,“啊——”
谁也不知她为何如此痛苦。
乌则飞欺她辱她,该死,她杀了他丝毫不愧。
可是桃花娘子……她是她师傅啊……
她怎么能杀她?怎么能!
她待她那样好,将毕生所学慢慢教授她,丝毫不保留,她看着她,眼里尽是欣赏和夸赞,仿佛她是桃花娘子找到最好的珍品。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被她杀了。
她亲手杀了她。
尧星死在她手里,所以她要为尧星报仇,可为什么杀了尧星的是她?
她一声不吭死在了她手里。
步风不解,“她是我们的敌人,是楚王的走狗,你杀了她,一点错也没有。”
她心如死灰,任由暴雨打在她身上。
“你们走吧。”她轻声道了一句。
“师妹,你不跟我们一起去若枝了?”
“我会去,只是我不会跟你们同行了。”
“为何啊,师妹?”
“你走吧,师兄。”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
燕如虹骂了一声,“烂泥扶不上墙,我们走,不必管她。”
她在山下的一处水缸边一遍遍洗手,将泥水,血水洗干净,可无论她怎么洗,都无法除去血腥气。
她曾经想过,杀光楚人,杀光楚帝的鹰犬,不过,为什么是桃花娘子呢?
为何是她?
天上的云层很厚,不再落雨了,也看不见繁星。
她冻得麻木的脚仿佛已经不再是她的脚了。
只是一步步往前走。
走到哪里去,她也不知道了。
也许从始至终,该死的都是她自己吧,太姚儿心想。
她咬紧牙关,眼泪还是不断落下。
如果师姐在就好了,她会告诉她该怎么做。
寒风吹干她脸上的泪痕,她哭得太久,脸上有一种被腌渍的疼痛,不过越疼,她心里就好受些了,似乎只有她受些罪,她才能摆脱那种愧疚。
不知何时,她来到了一家酒肆。
太家的人无论喝多少酒,都很难醉。
在她喝了两坛酒后,她才慢吞吞想起这件事。
她想醉,醉了就好了,她可以不再恨任何人,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杀了桃花娘子。
原本她以为为了给母亲报仇,她什么都能做到,现在忽然发觉,其实她根本不能忍受那种杀了人后的愧疚。
她是喝不醉的。
“你试试看我的酒?”
一张大手递过来一碗浑浊的酒。
“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他拍碎一坛老酒的泥封。
“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太姚儿很清醒。
“我素来敬佩酒量大的人,没想到今日遇见姑娘,喝了两坛还未见醉意,所以想来看看在下的酒能不能让姑娘醉。”
太姚儿没有拒绝。
她一干而净,这酒确实烈得很。
刚喝了一碗,眼睛已经呛出来了。
“这是什么酒?”
“西风痴,此酒已经藏了十多年。”
“好酒。”
“还要再来一碗么?”
她点点头。
又喝下了第二碗。
这人不多问她的去处来处,只一碗接着一碗替她倒酒。
到了七八碗之时,她便开始昏昏沉沉了。
可心里头却没有那么憋闷了。
酒肆的昏灯亮了,那股血腥味她闻不到了。
痛苦也仿佛从不存在。
“姑娘为何是醉了?”
“也许吧。”她说,“我从未醉过,我爹也没有醉过。”
“为何姑娘要寻醉?”
“我狼心狗肺,杀了我师傅。”
他看着太姚儿,“有谁说过师傅不能杀呢?杀了便杀了吧。”
她沉默了。
与这种人,她说不通。
她只是捧起酒坛子,一口气灌满了嘴。
她杀了自己的师傅,朋友,亲如姐妹的人。
“你不要放在心上,在江湖上行走,杀妻杀夫的人都多的是,杀父母的也不再少说,人人都刀口舔血。”
“江湖就是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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