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去,这天快黑了,再不快点就要看不见了。”
离纤尘无奈,任凭勾月从他手里拿走了两根竹竿。
草堂不能承重,没法站到上面去把雪都推下来,只能在屋檐下一点一点的把雪拨下来。
屋顶的雪落下来溅起一片白色的雾,一个不留神,勾月和离纤尘的头发上,肩膀上落得全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大雪封了山,下山的路都快要找不见了。
勾月的草堂还有两间空房,离纤尘得在这里留几日了。
住在这里倒也省事了,省的离纤尘下山了还要担心着勾月。
草堂里只有一个碳盆,当然是要先紧着勾月用。
勾月把手炉让给他,不及碳盆也好歹是有用的。
手炉里烧的红红的碳,将热量从掌心传递到离纤尘的全身。
下着雪的缘故,天还是阴沉着,哪怕现在都要将近午时了。
勾月与从前一样起的晚,如今起的更早晚了。
她如今一天只进午膳,早膳和晚膳都一起省掉了。
饭可以不吃,药却是一日也不能停。
灶上冬凝正给勾月煎着药,药盅里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热气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结成雾气,空中弥漫着汤药淡淡的苦涩。
冬凝见离纤尘进来,便问道,“先生可是饿了,奴婢这就给先生准备。”
“麻烦了”,离纤尘道。
宫里的丫头,干起活来是一等一的麻利。
没有半个时辰,桌上已经摆满了。
大雪足足将山封了半个月,直到太阳出来,积雪才变成潺潺的流水到山下去。
天晴的这日,勾月的小屋又来了新客人。
是盏鸢和宫不成。
“姑姑”,盏鸢在山下老远就在喊。
勾月听见熟悉的声音,吃力的从床上起来。
等她到门口的时候,盏鸢已经到院子里来了。
看起来,离纤尘告诉宫不成的策略成功了。
烈女怕缠郎,宫不成最终还是把盏鸢缠到了手。
盏鸢并不知道勾月的情况,她到这里来是要给勾月送安南节的种子。
每年安南节结束,都会抛洒雪松的种子。
雪松炙一种生长的极快的树木,两三年就能长得跟人一般高,用不了十年就能砍伐了做木材。
在草原人的眼里,雪松是生命力的象征,在安南节上抢到的种子,如果在来年开春的时候能发芽,那亲手将种子种下的人,就会被视为被长生天所庇佑的人。
每年安南节过后,草原上就会种下一批雪松的种子。
勾月不在草原,盏鸢想把这份祝福从远方带来个勾月。
关于安南节,勾月属实是有些记不清了。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带她去过。
那年,她在雪松林里种下了一棵属于自己的雪松。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也没有回去看过,不知道自己的雪松到底有没有发芽。
自母亲去世,父亲消失开始,再也没人带勾月到安南节上去。
勾月自己也不想去,那种热闹的氛围让她游离,这种氛围是不属于她的,她是独属于孤寂的。
勾月结果种子,里面是盏鸢小心翼翼包好的种子。
“这么远的路,亲自来做什么,你不是说你以后都不要再回良渚了吗?”勾月问道。
盏鸢女儿家的羞涩爬上面颊,离纤尘的医术高超,如今她脸上的皮肤光洁,连一点瘢痕都没有。
“姑姑,你说过我可能会遇到比陛下更好的人,也可能会遇到比陛下要差的人。”
“如今我遇到了,他是比陛下还要好的人。”
笑容爬上盏鸢的嘴角,相爱中的人,总是这样,让人看了生羡。
离纤尘和宫不成立在残雪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勾月悄悄的问道,“你们这是?”
盏鸢笑而不语。
“你当日离开良渚的时候,跟我说的可是要做王庭之主,你这样怎么行?”
“姑姑,就小小的出来玩一阵,不影响什么的”,盏鸢抱着勾月的一只胳膊亲昵道。
勾月的胳膊传来一阵刺痛,就像是有千万根箭簇一同刺向她,她没法躲闪这看不见的箭头,只能堪堪受着。
盏鸢不知道如今勾月的身体,已经到了连轻轻碰一下都会痛的地步,还在抱着勾月晃个不停。
勾月被晃得头有些晕,猛的抓住盏鸢的衣袖让自己不至于真的倒下去。
盏鸢被勾月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一跳,“姑姑?”
勾月定了定道,“我没事。”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勾月的脸又恢复了刚刚的神色。
她宠溺的笑了笑,不知道这个笑在盏鸢看来是怎样的,勾月只知道她尽力笑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真的就只是出来完了一小阵?”
“嗯……”盏鸢答是,头却在摇。
勾月不再问了,再问没得让盏鸢他们两个出来玩的不痛快。
人生苦短,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何必沉浸在过去的计划里。
要这么说的话,自己当年可是最瞧不上文渊之那个弯弯绕绕的燕人的,怎么到最后还在这里陪他,死了还要跟他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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