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头脑中空白,什么都抓不住了。
最后将她抱起,拿外袍子裹住了,在漫天大雪里走出了妓院。
不出所料,隔天街头便将此事宣扬了出去,说是纪家的公子在妓院里玩死了一个粉娘,人死了还要带出来,没见过这样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他听见了,心里头倒什么愤怒都没有了,那些人骂得越凶,他心里反而舒坦了不少。
现如今坐在文渊之面前,灯光火烛下,房中寂静无比,门外是风雪呼啸,房内只有勾月的呼吸声。
门口的下人似乎都被文渊之给支走了。
茶凉了,他并未叫人进来换一壶。
“她醉了,酒是二十多年的陈酒,掺了她喝的花间露。不到明日午间,她都不会醒来。”
文渊之平静地说道。
他陷入沉默中,须臾低了头落了两滴清泪,愧疚,恐惧,失望,痛苦,愤怒一时袭来,他嚎啕大哭起来,像是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文渊之也不去劝他,只是坐在酒席间面无表情。
他听着他悲戚的哭泣,过了许久才慢慢走到了纪朴身边,将他揽在手臂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这样敬佩兄长,从不质疑他任何决定,乖乖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兄长却将最狠厉的一面用在了他身上,他喊不出痛来,可刺进心中,那些痛楚将永生埋在那里面,被血肉包住了,也有一日动荡时,尖锐的头冒出来,再次刺破他心关。
他教他读四书五经,教他为人处世,教他在官场里打滚,战场上隐锋。手足之情,同门之谊。这一刻,他却想要拿那把他送他的刀割破他的喉咙。
他爱不爱那个女子已不再重要,因为他明白过来,那女子的死亡等同将他所有的尊严都放在了地上碾碎。
他作为一个男子所有的尊严,在看见莲踌尸体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她还活着时总爱缠着他不放,即便是有了身孕,还是想着法要他到她身边来,她的粘人叫他心烦不已,但一想到那样柔软的她被刀子裁割成那副模样,他的恨意便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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