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襄王那一出戏,不是演给季书冉或是陈世霄看的,唯一的观众,只有裴淑玉。
裴淑玉只是个被束高阁的大家闺秀,即便性子倔了点,也是个秉性纯善,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要想逼裴淑玉做出下毒害人这种事,太子必然以非常之法迫害她,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这一出戏,襄王的临别遗言,假意温柔,实则每一个字都如刀锋刮在裴淑玉的良心上,痛得她寝食难安,所以索性豁出去全部坦白。
裴淑玉的剖白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被太子察觉,伯爵府定要遭受灭顶之灾。
不过如今东宫尚且自顾不暇,应该没有时间来料理其他的事。
恐怕陆容璋已经听到什么风声,所以才会铤而走险,用裴淑玉这枚棋子。
“裴侧妃,你先起来,下官会如实禀告襄王,也会极力保住你们伯爵府的安危。”季书冉把她扶起来。
裴淑玉搭住季书冉的手,虽然还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情绪却也稳定些许,“季大人,我已决心要报王爷恩情,只是还放心不下家人。如若王爷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出力,只是还请保住伯爵府。”
“裴侧妃想说的,下官已经牢记,侧妃先回房歇息,静候佳音。”季书冉把她扶到身边丫鬟的手中,裴淑玉双眼含泪,缓缓点头。
骤然一声惊叫响起:“王妃娘娘!”
季书冉与裴淑玉双双回头,但见一红裙女子满身怒气,提裙赶来。
两人来不及行礼,只听脆声乍响,楚氏伸手一个巴掌,顿时把裴淑玉打翻在地。
“娘娘!”丫鬟低叫一声,连忙蹲下身子要去搀扶,楚琼珊又把丫鬟一脚踹开。
她怒不可遏地咒骂:“贱人!你居然给王爷下毒?
王爷近月都未曾去府外寻过娈童,屡屡到你那里歇息。我还想着虽然王爷不识好歹,宠妾灭妻,但也比去找外室那些骚皮子强!
后来王爷病了,我只当是小事,你又尽力照拂,以为你是个聪明体贴的。却没想到就是你这贱人害王爷病入膏肓!”
楚琼珊说着,蹲下狠狠掐了一把裴淑玉的胳膊,裴淑玉惨叫一声,呼痛求饶:“王妃娘娘,我实话跟您说了吧!
我找过家里人去外面寻王爷那处宅邸,里面根本没有娈童!
王爷来我院里歇息,也都不宿在一床!我...我...我至今还未曾与王爷圆房过!”
空气仿若一滞,楚琼珊停手,黑瞳虚转,半信半疑问:“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当初王爷明明在府里豢养过那些东西,我看得真真切切。”
桎梏住自己的手终于放开,裴淑玉顾不上步摇散乱、满身污垢,她跪坐在地上,后退几大步才堪堪停下。
裴淑玉不敢看楚琼珊,泪水盈眶。
这里还有季书冉一个外男,她怎么能把夫妻的房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广而告之,如今已是把伯爵府的脸面全部丢尽。
“娘娘,若我所言有半分虚假,便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裴淑玉边哭边道,“我成亲那天,您给王爷下合欢香,把他困在婚房里不拜堂,就是想借此让我俩与王爷有夫妻之实。
但王爷宁可逃走,也不愿留下...说不定,说不定……”
裴淑玉神色闪躲,轻声道:“说不定王爷有隐疾也不一定,否则他这样的地位,怎么会男女不近呢?”
楚琼珊闻言王爷有隐疾,又炸起来,“怎么可能!若是王爷有隐疾,怎么会当初搞了那么多娈童在府里?”
裴淑玉怕她暴起,又把自己打骂,退后两步才说:“娘娘您手眼通天,一定也曾听过王爷的墙根,可曾听见什么云雨动静?
若是没有,可能王爷真有隐疾...又怕被娘娘知道,搞得满城风雨,所以装作断袖骗您。如今京城男风盛行,好男风,总比无力人道,要好听的多...
这是妾自己推断的,还请娘娘明鉴。”
一番话说完,裴淑玉向着楚琼珊跪拜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再言。
楚琼珊只是性子泼辣,却也不是直脑筋的笨人,被裴淑玉这样一指点,自己也悟出几分门道。
娶回裴淑玉之后,王爷的确不曾再出府去那府邸留宿,只一味宠幸裴淑玉。
想来也是因为裴淑玉生性乖巧,不敢说漏,又好挡住楚琼珊自己的嘴。
细细想过,明白自己蠢得无可救药,竟被陆容璋一场局,整整骗了五年!
气恼交织,涌上心头,可陆容璋居然宁可利用娈童、裴淑玉来骗自己,也不对自己假以颜色,悲痛至极,热泪滚滚。
楚琼珊把持不住,后退两步,嬷嬷婢子们连忙扶住,王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埋进身边嬷嬷的怀里,呜呜地哭,涕泪交零。
她红唇粗喘,大张着嘴,痛到极处,似乎要把心都呕出来。
楚琼珊之痛,裴淑玉亦有同感,兔死狐悲,王府里的两个女人一齐声地哭,嚎啕震天。
“娘娘,或许王爷不好男,不好女,本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这不是您的错。您,您也不要再纠结……”裴淑玉跪行向她,抱住楚琼珊的腿,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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