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是选秀之中设下「杜鹃局」,又去逼问司常在关于献宝之事。这两桩罪过,人证物证俱在,你已经被订死在簿,难道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季书冉继续说,“即便你要闹上御前,你猜司常在会帮你,还是会帮我这个下午才救过她的人?
更何况现在我们不过在御花园偶遇罢了,你没有证据,又凭什么空口白牙地说我逼你合作,一起查出宝物的来路。
原来是因为我今日下午帮助司常在,给了你颜色看,你怀恨在心,于是今夜匆匆给我泼脏水。你告上御前,却漏洞百出,反而揭发了自己的罪。
这个故事,李常在你觉得怎么样?”
字字锥心,毫无破绽,李行乐的脸色白了又白,已是难看到极点。
不仅于此,就连季书冉下午给她送去的食盒都只是宫里最常见的款式,糕点也是各宫里每日分发的酥点,并无半点养心殿的痕迹。
更别说那张送去凝月轩的纸条,字迹芜劣不堪,更像是用左手写的,乱写一通,根本分辨不出执笔者是谁。
条条件件,没有一项有利于李行乐,更遑论要定季书冉的罪。
李行乐自始至终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生怕有哪一步错掉进季书冉的陷阱里,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却万万没想到她早就身陷囹圄,又何谈自寻生路?
现在她的把柄全都被季书冉抓在手上,面对季书冉,李行乐哪里有半点拒绝的权利,只能任由季书冉拿捏,提着鼻子跟着他走。
李行乐愈想愈是恼怒,气红了一双眼,神色起伏不定地在季书冉的脸上扫。
她的脑子里好似被一根药杵用力在捣,震得生疼,把脑仁都捣成了一团浆糊。
她堂堂簪缨贵女,乃礼部尚书的嫡次女,李家又是京城里如今最高门显赫的门第,怎可终日郁郁被这季大人所制?
李行乐不服气,也始终忍不下这口气。
难道这所谓的季大人要拿着她的把柄,致使她一辈子都做他的走狗吗?
不,事情还没到绝境,还有一个办法——
李行乐掌心的拳握了又松,紧了又紧,将她掌心掐出道道血痕。
她在黑暗里,直勾勾地盯着季书冉的脸,神色诡秘,心中的那个决定浮掠不定,只等最后一锤定音。
季书冉看她神色,明白事情有变,想要激流暂退。
他还不急,他明白要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一旦季书冉表现出了他的急迫,反而会把自己的软肋送到李行乐手上。
谁最急,谁就反而没有话语权。
“李常在,若是你还没有考虑清楚,那就是诚意还不够,我们还是择日再见吧。”季书冉沉声回绝,转身就要走。
“不,不行,你不能走!”李行乐矢口挽留。
她的神经被迫崩得太紧,已是草木皆兵,稍有风吹草动便引她一阵胆寒。见季书冉要走,她还以为季书冉要去告状,连忙将他叫住。
季书冉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说:“李常在,合作是讲信任和诚意的,既然你没有诚意,我们也不必再继——”
季书冉话至一半,忽见一道身影向自己陡然袭来,季书冉胸中一震,连忙退步避开,却不知道李行乐是从哪里借来的牛力,竟然死死抓着季书冉的袖子纹丝不动。
“是啊,今夜我们并没有相约过,在御花园碰见只是偶然。“李行乐说话声断断续续,已近癫痴,“所以我又怎么会知道,季大人您失足落水呢!”
「失足落水」四字,李行乐说得咬牙切齿,显然她意已决。
季书冉心中大骇,没想到李行乐竟会被他寥寥几句,逼上绝路,居然要与他不死不休!
是他高估了李行乐的抗打击能力,也低估了生活上的挫折,对一株温室里成长的花朵,能有多么大的影响力,竟能让她枉顾人命!
但此时想这么多无用,最重要的是自救——
季书冉身为男子,理应比女子力气更强,但此时李行乐已恨红了眼,反而仗着假山后面,地势坑洼之利,能与季书冉勉强不相上下。
“红钿!红钿!”电光火石之间,季书冉一面与她挣扎,一面破口大喊红钿的名字。
李行乐毫不相让喊出来:“兰翠,把那个贱婢给我拦住!”
她大喊一声,继续将季书冉往池塘的方向推搡,但毕竟季书冉身为男子,反制住李行乐,即将占据上风之时,忽然一块高凸而起的圆石绊住季书冉的脚。
碰到从前伤腿,旧疾之中的剧痛猛地窜上脑仁。
季书冉下盘不稳,方寸一时大乱,他惊慌失措之下反手抓住李行乐的衣服,却被李行乐借力薅下,用力往池塘一推。
夜里冷风簌簌,万籁俱寂,“咚“一声,季书冉闷头被整个池子吞了进去,漫无边际的池水四涌而来,争先恐后地倒灌里季书冉的口鼻之中。
黑、静、闷、死一般的窒息如影随形,像一只大手将季书冉紧紧攥在掌心。堵死了所有赖以生存的缝隙,空余一片漆黑的绝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