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弟子都明白的，师尊您以及您的那些老友……或者说是我的那群师叔伯们，从你们的角度去看，你们的年纪大了，这或许是你们生命之中最后的机会。”
“而弟子又恰好掌握着这份权力，只要弟子一道命令下去，则于公为国家带回了那边那些丰富的物产资源，于私则完成了师尊等老一辈的愿望，但……”
刘章摇了摇头，叹息道。
“这条航道太远了，哪怕是一路无风无浪一个往返都得以年为单位去计算，无论是海船能否扛得住一路的风浪，亦或是航路上淡水与食物的补给都是目前对于这种航行的限制，在弟子的计划中，此事至少还需要数十年的铺垫才能够成型，甚至数十年都未必可以，师尊您且看……”
刘章说着不断在地图上点着几个位置道。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然后再这样……”
随着刘章最后用手指划了一条线将之前所点的几个位置连起来之后，才继续道。
“由近及远，通过进行远洋贸易去完成远距离航行的前置工作，比如航线的摸索、远洋船只的测试与更新换代、航行人员的培训、航程内补给区域的划定等等……”
说完刘章抬头看向庞德公严肃道。
“师尊，这远洋航行不是儿戏，在不知前路的情况之下贸然派出船队，那根本就是在拿水军将士们的性命去赌博，除非师尊能够拿出一份详细的航图以及航程内真实可靠的水文信息，否则一切都得慢慢摸索着来！”
……
“真的需要这么麻烦？”
沉默了半晌之后，庞德公鼓着腮帮子问道。
刘章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只能说，此事比师尊想象的还要麻烦得多，师尊是修道之人，应当明白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是有多么渺小，况且……”
刘章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那个亩产能够超过两千斤的作物也远没有师尊想象中的那样不可或缺。”
刘章伸出一根手指道。
“一年！即便是用最合适的储藏方法，其用来食用的部分也至多只能保存一年，而若是储藏不当的话，一旦产生变化，那东西自身就会产生毒素，误食之下最严重的情况是可以致死的。”
“所以对于那种作物而言，顺其自然的缓缓图之最善，孤注一掷的去尝试一场豪赌的话那就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了。”
……
“罢了，本想着最后的几年里为天下做些事，却不曾想……唉……念祖啊，为师这一次让你为难了……”
庞德公沉默了良久之后长叹一声如是道。
刘章闻言摇了摇头，道。
“师尊哪里的话，若是师尊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弟子这里倒是有些想法，只不过不是漂洋过海的去寻什么神物，而是静下心来将道门的典籍整理一下……”
“打住，你小子是不是又惦记上什么东西了？”
庞德公很是警惕的看向刘章开口问道。
刘章闻言轻轻一笑，对于庞德公如此反应，也算是在他预料之中的，道藏这东西吧，你说它重要也重要，说它不重要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具体的还是要从什么角度去看待。
而庞德公的反应恰恰是因为他将那些典籍看得很重，而四百年前的那场文化灾难依旧是让他们这些人心有余悸。
简单来说就是，天知道这一次的改朝换代会不会再来一次文化大清洗？至少庞德公是见识过刘章在许昌的书房的，若是刘章与曹冲这对师徒想要来个破旧立新，毫不夸张的说，刘章书房里那些东西就已经足够支撑起一个国家的文化道统了……
想到这些，刘章忍不住笑了起来，道。
“师尊您多虑了，您先看看这个。”
说着刘章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了庞德公，然后这才开口继续道。
“近些年随着政局的稳定，国内涌入了不少番邦僧人，这些都是关于佛教的一些活动记录，这个番邦教派想必师尊您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按照他们的教义去看的确是在导人向善不假，但他们那种趋向于迎合掌权者的处事风格……”
刘章并未将话说完，而庞德公则是在略微翻了翻文书之后看向刘章皱眉道。
“你想怎么做？让为师联合一些同道去抵制这个佛教？不是为师说你，这事儿朝廷方面做起来似乎更简单一些吧？”
刘章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
“抵制？那种事大可不必，弟子一直以为，道统学说这类东西与其一家独大不如百花齐放，毕竟独霸天下这种看起来固然是很美妙，但如此一来也就代表了其很难发现自身暴露出来的缺陷，而这些缺陷是必然会在社会不断的进步之中不断被放大。”
“其最终的结局无非三种，一则成为阻止种族继续前进的绊脚石被时代的洪流碾碎；二则在面对变革之时可以及时悬崖勒马去学守宫断尾求生；三则彻底沦为不入流的学说成为史书上记载的一块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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