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却不是来自气象局。萧毅看到城市监控画面中,南京路步行街的青铜雕塑正在洪流中摇晃,积水已经漫过成年人的腰际。更远处的跨江大桥上,失控的货车撞破护栏,在暴雨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坠落轨迹。
林小夏跌跌撞撞跑回来,嘴唇被自己咬出血印:";处长说预警系统需要七个部门联签,现在凌晨两点根本找不到人......";
萧毅抓起外套冲进电梯,数字键在掌心留下灼烧般的触感。地下车库的水已经漫到小腿,他的轿车像条搁浅的鱼在浑浊的水中漂浮。车载广播突然爆出电流杂音,女主播颤抖的声音切割着雨幕:";突发新闻...气象局确认...本次暴雨为千年一遇......";
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疯狂摆动,却擦不净倾泻而下的水帘。当萧毅终于冲出地下通道时,后视镜里闪过惊悚的画面:整片绿化带像融化的黄油般塌陷,露出下方被掏空的地铁隧道。浑浊的漩涡中,一节橙色车厢正如同牙膏般被挤压变形。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市政应急办的群发消息:";请市民保持镇静,居家避险。";萧毅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向副驾驶座。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在水中忽明忽暗,像某种深海生物发光的触须。
突然,左侧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萧毅猛打方向盘,眼睁睁看着一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整片剥落,暴雨中折射出诡异的棱光。那些六边形碎片在空中旋转,将他的车前盖割出蛛网般的裂痕。
仪表盘上的时间跳到03:47,距离他离开气象局刚过去23分钟。导航地图上代表封路标志的红色叉号,已经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城市。
仪表盘上的水温报警灯骤然亮起,萧毅猛踩刹车,车轮在淹没路面的积水中划出扇形波纹。透过被冰雹砸成蛛网的前挡风玻璃,他看见前方五米处的柏油马路正在隆起。
那是种违背物理常识的蠕动,如同巨兽在地下翻身。混凝土板块在液压作用下相互挤压,裂缝中喷出三米高的黑色水柱。萧毅本能地挂上倒挡,却听到变速箱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
";下车!";他扯开安全带,在车辆下沉瞬间撞开车门。泥浆瞬间灌满驾驶室,漂浮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市政工程院的APP——此刻全城地下管网压力值已经突破红色警戒线两倍。
萧毅抓住路边的银杏树枝,突然意识到这些百年古树为何能在飓风中屹立不倒。它们的根系早已与城市共同生长,在地下与排水管道、电缆沟甚至地铁隧道缠绕成庞大的共生体。此刻,这些根系正在洪水中化作千万条泄洪通道。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紫白色电光照亮前方写字楼的外墙。萧毅瞳孔骤缩,他看见建筑表面的玻璃幕墙接缝处正在渗出细密水珠,这是双层中空玻璃内部惰性气体泄漏的征兆。
";要坍塌了!";他对着路中央蹒跚的老妇人嘶吼,声音却被雷鸣碾碎。老妇人怀中的菜篮里,鲜红的番茄在积水中载沉载浮,像某种诡异的浮标。
萧毅刚迈出两步,脚下突然传来高频震动。他太熟悉这种频率——地铁隧道共振波。果然,二十米外的地面轰然塌陷,爆裂的水管将一辆白色轿车冲上十米高空。在车辆翻滚的瞬间,萧毅瞥见后座儿童安全椅上的荧光贴纸。
他纵身跃入路旁便利店,货架上的瓶装水像机枪子弹般扫射而来。收银台后的鱼缸轰然炸裂,血红龙鱼在半空划出凄艳弧线,鳞片折射着自动门断电前最后一点绿光。
";救命......";微弱的呼救声从冷藏柜后方传来。萧毅摸黑前进,指尖触到黏腻的血浆。孕妇半倚在翻倒的货架上,羊水混着血水在地面蜿蜒,形成诡异的淡粉色溪流。
";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萧毅脱下衬衫扎紧她大腿动脉,突然注意到孕妇脖颈处的工牌——申城地铁运营部技术员。这个身份将在后续章节产生关键影响。
便利店外墙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萧毅抬头看见通风管道正在渗水,立即扯下所有塑料袋吹胀成临时救生圈。这个源自潜艇失事救援的技巧,是他在海军气象观测站服役时学到的。
当他们冲出店门的刹那,整面玻璃幕墙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萧毅将孕妇推进市政检修井,自己却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开后背。他闻到咸腥的血味与地下沼气混合的怪味,这味道将在三天后救他一命。
幽深的隧道里,水流正以每秒两米的速度上涨。萧毅摸到井壁上凸起的铭牌,指尖划过";1987年市政二局承建";的阴刻文字。突然,一段记忆如闪电般击中他——上周在档案馆见过的工程蓝图显示,这条隧道应该在三年前就被填埋。
孕妇突然抓紧他的手腕:";你听!";在湍流轰鸣声中,隐约传来金属规律的敲击声。萧毅将耳朵贴在管壁上,脸色骤变:这是地下防空洞特有的莫尔斯电码节奏,但申城所有民防设施早在2001年就已完成数字化改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