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二满脸臊红,他听爹娘的话,听媳妇的话,很少自己做主,不知道这时要怎么辩解。女儿不是总是被骂的吗?一向如此,只是今天被骂得难听了些,被骂的场合不太对,平常老爷子都没有吭声,今儿怎么替女儿出头了?
屋子气氛变得相当凝重,黄翠花理智归来,闭上了嘴巴,小心地观察公婆的脸色,黑得难看,心里恨死了林宝芝,这个赔钱货为什么中午时不直接高烧烧死呢?
林老爷子想到的,林老太也想到了,她同样失望地看着二儿子,说了一句:“你妹妹也是女儿,我和你爹不会这样对你妹妹。”
“妹妹不一样。”林老二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干巴巴地吐出了一句话。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明白,只知道爹娘宠着妹妹,其他兄弟也宠着妹妹,自己媳妇也宠着,那他就跟着宠呗。
老父母教训老儿子,其余人不好插手,鼻观眼眼观心,默默地扒饭,但林淑慧不能保持沉默,黄翠花和林老二都对她挺好,又提到了她的名字,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老俩口对二房产生芥蒂。
她扬起柔和安抚的笑容,放下碗筷,说:“爹,娘,你们误会二哥二嫂了,他们也是疼宝芝的,就是气她动作没有分寸,造成了食物浪费,情绪上头,才会胡言乱语。”叹了口气,责备地望向林宝芝,“宝芝,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怎么能这么大力把你娘的手甩开?咱家好不容易吃上一顿肉,好在弄洒的不多。”
林宝芝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好一个和事老,好一手转移矛盾的话术,话里话外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动手,而且话里聪明地留有余地,让人忍不住遐想幸好弄翻的只是一个碗,而不是一盘菜。
黄翠花不是太笨的人,很快反应过来,配合着林淑慧替自己辩解:“爹,娘,淑慧说得对,我是看食物洒了,才这么气愤的,至于文俊,他肯定是跟别的孩子学坏了,回头我和树安会好好教育他。我发誓,我真不是要抢宝芝的食物,我那会看她拿盘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就伸手帮扶一把,哪里想到宝芝反应过激,直接大力甩开了我的手。”
抖不抖的也没有人细看,还不是随她编造,黄翠花垂头,用指腹抹了抹眼睛,佯装难过受伤,“她生病遭了那么大的罪,我心再狠,也不会这样对待她,她是我亲闺女,和文俊一样都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
林老二讷讷地搭腔,“就是这样,宝芝不该浪费食物的。”
林小弟也是会看脸色的人,低着头装作认错了。
林老爷子和林老太面色稍缓,不再对儿子儿媳发难,不过看林宝芝的眼神变了,变得如林淑慧那样,布满了责备。
林宝芝期间一直保持往嘴里塞东西,兔肉无腥膻有嚼劲,入口味蕾就感觉到满足,可惜两块只能塞牙缝;土豆炖得软软粉粉的,浸透肉香,吃起来比兔肉还过瘾;粗面饼带着淡淡的植物甜香,是没有受过光照污染的纯粹粮食的味道,回味无穷,在她原本的世界,有钱有势也买不到,比肉还要珍贵。
这些东西真好吃啊,林宝芝顶着几道质问不善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把嘴里的食物嚼碎吞下,对着黄翠花淡声道:“大家都没看到我拿盘的手抖没抖,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就你说抖,那就抖吧,反正你眼睛永远紧盯着我拿到的好东西。”
这是讽刺黄翠花总是抢她的食物。
“你说帮我扶着盘子,扶就扶呗,我只是把盘子往我面前拿,你手没往你那边用力的话,怎么可能会大力甩出去?我们可以把刚才的动作再演示一下,让大伙瞧瞧你是抢还是扶。”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演示就能看出黄翠花在撒谎。
顿了一下,林宝芝轻描淡写接着道:“我以前也以为我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你会像奶奶疼小姑一样疼我,可我高烧两天,你一句过问都没有,我终于想明白,我错了,我就算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一块你讨厌的肉,你恨不得我腐烂死亡,不然,我殷切地恳求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去给我请医生?”
想选择性忘记她高烧要烧死这事吗?做梦。
黄翠花再一次认识到这个女儿是真的变了,变得善言辞,一句一句的有理有据,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点,林宝芝也不等她反驳,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落到林淑慧身上,这人看不得她好,那她就把她的秘密揪出来,别想高高在上捡尽便宜。
“小姑姑,你说我爹娘疼我,能请你举个例子说明他们在哪方面疼我吗?”轻轻笑了一声,语气随意,“我倒是可以说出很多他们疼你的例子,比如啊,每两三年做一次的新衣服,我从来没有过,每次我娘做好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给了你,然后换回一件你穿不下的旧衣服和一双破鞋子,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身上的棉衣,布料该是属于我的,你有一蓝一红两件同款棉衣,而我,穿的是你几年前淘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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