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爱孩子的母亲能眼睁睁看孩子过这种没自由没自尊的生活,沈威武赌唐玲玲还有一点母爱,猜她肯定会想办法营救虞峥出京都,然后给他换个身份,到别处生活。于是,他联合军方和革委会,利用虞峥做饵布了局,可惜,两天了,唐玲玲都不上当。
“你问我我问谁去?”沈威武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吨吨吨地喝完,“兴许我猜错了,她可能没有一点母爱。”奢望灭绝人性的特务有母爱,沈威武觉得自己挺可笑。
与此同时,京都的某座四合院里,眼下有泪痣的中年美妇神色痛苦:“干妈,我听说小峥快被革委会的人逼疯了,人现在在医院,我要去救他出来。”
保养得很好的老妇人用瓷盖撇了一下杯子里的茶沫,优雅地喝了一口,徐徐道:“怜花,我也心疼小峥,但你是知道的,我们最近损失了许多人,一时之间抽不出太多的人手,何况,军方肯定有人在附近把守着,专等着你上钩。”
唐玲玲露出苦到极致的笑,干妈说的她何尝不知道,但是只要想到她精心养大的儿子,总是亲切叫她“妈妈”的儿子,时不时跟她撒娇的儿子,不满13岁的儿子,身心正遭到巨大的折磨,她就无法坐得住。
她这一生,什么脏事都能做,心很硬,唯独对这块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骨肉硬不起来:“小峥是个很贴心的孩子,六七岁大小时,就会给我夹菜了;我给他零花钱,让他随便花,他竟知道存起来在我生日时给我买礼物;冬天我手脚冰冷,就前阵子,他不知去哪里弄了个小巧的暖炉回来给我用。”
唐玲玲漂亮的水眸里眼泪在打转,娇媚的脸上溢出点点的母爱,她说:“干妈,我是一个母亲,你也是一个母亲,你会懂我的,对不对?”
“我知道干妈为难,我不需要人手,我一个人去就行。”她孺慕又敬重地看着老妇人,跪下磕了一个头:“干妈收养了遗婴的我,教了我学识,庇佑我长大,我无以为报,以后,您多保重。”
她此行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无所谓,她死了,儿子就不受她牵连了。反正她身份暴露,活着也没太大的利用价值。
保养得很好的老妇人没立刻说话,先慢条斯理地吃了茶点,喝了几口茶,才淡淡地开口:“复元剂的事,你再仔细同我说一遍。”
唐玲玲心里发凉,干妈这是想利用她利用到死了。也是,她们这些人又不是她真正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遗婴也说不准,除了被当成棋子利用一生,还能有别的下场吗?裴真真和孤月出事的时候,她不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了吗?
她垂下眼帘,遮住心底的想法,把先前就交代过一次的话再交代了一次。
保养得很好的老妇人听完,问站她身后慈眉善目的妇人:“翠儿,你说,俞家的主母值不值得俞副司令去求一瓶药来救?他的职位应该是求得到的。”
“恐怕不值吧?”翠儿不太肯定。
“如果他有能力救却不救,俞洲平会怎么想?”保养得很好的老妇人眼尾上勾,泄出些算计的笑意。
翠儿笑了,“轻则父子生嫌隙,重则和整个俞家分裂。”
保养得很好的老妇人用手帕细细地擦着手上沾着的糕点屑,不轻不重地道:“能得到药剂固然好,得不到,能分裂了俞家我们也不亏,分裂不了,让俞洲平暂时分不出心力来对付我们也行。”
总而言之,杨巧珍必须死。
俞洲平太聪明了,如不是她突然心慌有所觉,想必现在已经在部队的审问室里喝茶了,她不能不忌惮,不能不防。
老妇人目光转回唐玲玲身上,慈爱道:“怜花,干妈把这件重要的事交给你了,以后我会暗中派人照顾小峥的。”
杨巧珍必须死,去执行任务的唐玲玲多半也活不了。唐玲玲心知肚明,嘴角缓缓地漾开笑,就当把最后一点恩情报了,“谢谢干妈。”
她再次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走出了这间屋子。
稍晚些,天色将暗未暗时,一个脸色土黄、脸上有吓人疤痕的中年妇人离开了四合院,来到了虞家附近,并走进了一家公厕。
在公厕等了小半个钟,她等到了她想等的人,一个眼睛小小的、两颊有雀斑的姑娘。
姑娘的神色中再看不到往日的天真无邪,取而代之是糅杂着坚强、怨恨、委屈、不安的成熟。
姑娘是虞娇娇。
虞娇娇定定地看了中年妇人半晌,认出了她的身份,冷声道:“唐姨。”
“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唐姨,我很高兴。”中年妇人声音还是如以往一样温柔。
虞娇娇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她这两天哭太多了,淡淡道:“你不去自首,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她中午送饭去医院给虞峥吃,出来时被一个路人塞了一张纸条,约她傍晚过来这里一趟。
“唐姨想拜托你一件事。”唐玲玲丝毫不在意她冷漠的态度,声音仍是暖风般柔和,让虞娇娇错以为这两天的事就是一场梦,她最敬爱的唐姨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唐姨,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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