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很老了,快死了,捡他是为了有个人能好好安葬自己,不让自己暴尸荒野,说人死后如果没有入土的话,下辈子投不了一个好胎,他想投个好胎。
他其实不懂入土和投好胎有什么关系,他脑子坏掉了,很多常识都不记得了。但是乞丐这么要求,他就这么做了,反正他浑身都很痛很难受,也暂时走不掉。
两人一同生活了半个月,乞丐就在天气冷得呼吸都能冻住的某天夜里死了,他随便找了个泥土松软的地方,挖了个坑把他埋葬了,埋葬时,顺便剥了对方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衣服太单薄了,不保暖。
随后,他开始流浪,朝着东边的方向,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往东,只是太阳在东边升起,太阳很温暖,他本能地追逐温暖。流浪了大半个月,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一个叫沈市的城市,很大的城市。
他不会乞讨,也做不来乞讨的事,可能天性很骄傲,他就去翻垃圾桶,同野猫野狗抢吃的,很莫名地觉得抢来的比乞讨来的有尊严,有人可怜他,也会主动送他一点吃的,他就这样幸运地活下来了。
吃前会检查食物是否有问题,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好似他曾经吃到过很脏很恶毒的东西,所以吃前,他都要看看闻闻,才会下嘴。
林宝芝是谁啊?为什么他听到这个名字心脏很痛,头也很痛?是叫他遇白的那个人吗?
他好像叫遇白,有人这么叫过他,但他莫名很排斥这个名字,他不想叫这个名字。所以,千万不要是叫他遇白的那个人。
熊艳娜被他这样子吓了一大跳,“你以前是林宝芝的对象,你叫什么我不清楚。”她担忧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张高树见多识广一点,他走过来,道:“我们把他送医院去,他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受到了伤害。”
我是林宝芝的对象,林宝芝,林宝芝,男人不断地低喃着这个名字,每叫一次,他脑袋和心脏的痛意就增加一分,但舍不得停下,死了也不想停下。但是人的承受程度是有限的,他最后生生地痛晕了过去。
熊艳娜看他这样,眼泪不自觉跟着落了下来,她要赶紧联系林宝芝,她的对象太惨了,很触目惊心的惨,就像受主人虐待濒临死亡的小动物,仍然奋力地想靠近那个施虐的主人一样,看一眼就受不了。
她这次来沈市也是探亲,两家亲,一家是她亲小姑,一家是张高树的大姐,两家正好是认识的,当初她和张高树认识,就是靠的这一层关系。
探完亲顺便吃了个喜酒,他们明儿就打算回京都了,因两家离火车站都挺远,一大早赶车辛苦又折腾,张高树心疼她,就提前带她来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住一晚。
结婚一年多,张高树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她从一开始有点不情不愿地嫁,变成了现在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小媳妇。
人在外地,她身上就没有带着林宝芝的联系方式,和张高树把惨兮兮的青年送到医院后,熊艳娜先打电话回家,让家人帮她把联系方式找出来,然后再拨通林宝芝单位的电话。
看了眼天色,暗得路灯都亮起了,熊艳娜紧张地祈祷林宝芝不要那么快下班。
往常这个时候,林宝芝确实下班了,但今天她想到之后要休长假,吃过晚饭回来就没有马上走,而是细细地整理了资料,打扫了办公室,下班时间自然而然地往后拖延了。
电话来时,她正准备锁门走,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过来,“林研究员,有你的电话,对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林宝芝人没走,工作人员松了好大一口气,电话那头的人都快急哭了,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想着,她又担忧地看林宝芝,一般逼哭人的重要事,向来不是好事。
林宝芝注意到她的神色,微微沉下眉头,加快步伐走过去接听,“你好,我是林宝芝。”
“林同志,你还没下班太好了,我是熊艳娜,就几年前那个火车上被你从人贩子手上救回来的姑娘,你还记得吗?”熊艳娜喜极而泣。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宝芝对这个来电人稍感意外,她最开始留给熊艳娜的是俞洲平家的电话,强调她收了钱就不需要再次感谢,但人回家没几天,还是给她打了电话,从俞家迂回地打到了研究所,执意要给她送更多的钱。
她哭笑不得地拒绝了,以为不会再有交集,但过了几年,又接到了电话。一个除了打过一次交道,就没有多余瓜葛的人,会有什么重要事找她呢?林宝芝实在想不出来。
正好奇间,对方的话让她整个愣住,“我见到你对象了,就那天去火车站接你的那个好看的青年,呜呜,他好惨啊,比乞丐还惨,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听到你的名字就晕了过去,被我和我男人送到了医院……”
林宝芝抓话筒的手,如三年前一样,再次颤抖起来,抖得比那时厉害许多,她用另一手捧着,又用肩膀夹着,才勉强不让它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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