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轻的一拍,令邓健一下子回过神来,而后,便见自己的父亲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哑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此刻……双目有神,脸色红润,身躯也显得伟岸了不少。
“接旨!”邓父低吼。
“噢,噢。”邓健反应了过来,于是连忙诚惶诚恐地去接了旨意。
邓父也忙上前,告饶道:“犬子真是万死,竟在官人面前失了礼,他年纪还小,恳请官人们不要怪罪。”
原来……这案首竟是此人的儿子。
豆卢宽心里有着几分好奇,不禁打量着邓父,此人分明就是一个穷汉,想不到……竟生出这样的儿子。
这真是……
豆卢宽勉强挤出笑容,道:“哪里,尔家出了案首,倒是可喜可贺。”
倒是身后,一个礼部郎中皱着眉,轻轻地扯了扯豆卢宽的长袖,很是犯难地低声道:“相公,眼下有一桩疑难之事,这邓家的府邸太局促了,如何营造石坊?就算将他家屋拆了,只怕也不够建起石坊的。”
豆卢宽一听,顿时也愣住了。
他倒差点忘了这事了,说实话,天底下还真没有给这样穷困的人家建石坊的,哪怕是朝廷旌表寒士,人家这寒士家里也有几百亩地,可看看着这邓家……
真建个鬼了。
今日这事,还真是闻所未闻,豆卢宽竟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场面一度尴尬。
邓父则喜气洋洋地道:“官人们请进屋子,喝个茶,吃口饭吧,我婆娘,不不不,我亲自来淘米下饭,官人们来一趟不容易啊,都是为了我儿,我儿,我儿……”
邓父说到这里,眼里夺眶的泪水便不禁要流出来。
他恨不得长啸一声,我儿真的是有本事啊。
再看身边的邻人,个个都羡慕地看着自己,方才邓父还惭愧于自己欠着钱,没法还给自己的兄弟,而现在,他心定下来了,欠了钱,总能还,可这书……没读错。
豆卢宽:“……”
其实……他真的有些饿了。
只是看着这周遭的环境,再看看这家人……
说实话……在这家里吃一口饭,他倒不嫌弃的,就是觉得,这就像犯罪一样,人家有几斤米够自己吃的?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邓健,在这样的环境,竟能出一个案首,这除了二皮沟大学堂功不可没,眼前这个少年郎,也一定是个极了不起的人了。
豆卢宽微笑道:“吃便不吃了,我等奉钦命来此,还需早一些回去交卸使命。”他便摆摆手,最后道:“告辞。”
说着,便带着后头的一队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邓父突的激动的叫唤了一声:“我家儿子……是案首……是案首……”
“他是我的侄儿。”刘丰在一旁,也是美滋滋的呼喝。
“得摆酒啊,大兄……这事,得包在咱们几个兄弟身上,咱们一起凑点钱,杀一头猪,这样的大事,连皇帝都惊动了,邓健可算是扬眉吐气,怎么可以不摆酒呢?”
邓父醒悟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欣喜的表情,小鸡啄米的点头道:“对对对,要摆酒,哈哈……”于是看向左右邻人:“大家都要来,吾儿大喜,大家都要来喝一口水酒。”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倒是笑容收敛了几分,将刘丰拉到一边,低声道:“若是大家一起凑钱,只恐弟媳那里……”
“她敢说?”刘丰冷冷道:“我现在就回去卖她的嫁妆,我侄儿现在是案首,她敢说一句,我先休了她。”
邓父:“……”
邓家上下,自是一片喜气洋洋。
邓健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浑浑噩噩的模样。
邓父却极严肃地将邓健拉到了一边,拉起脸来道:“你还在此做什么,家里的事,自有为父张罗,你不要在此碍手碍脚的,你都中了案首,怎么能傻站着呢,快……快去学里啊。”
邓健看着龙精虎猛的父亲,一时瞠目结舌:“去学里?”
“当然是去谢你的师尊,还有那些先生,做人不能忘本哪,你以为你真有本事能中案首?没有他们,你一辈子都在作坊里做工!这是什么,这是大恩大德,你一辈子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上的。现如今你得了这大恩,还傻站在此,却连谢恩都忘了。”
邓健恍然之间,这才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脑门,羞愧地道:“我竟忘了,大人,我先去了。”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
豆卢宽在傍晚时回到了太极宫,随即求见李世民。
李世民则在紫薇殿里见了豆卢宽。
豆卢宽先行了礼:“陛下,臣已去过了邓家了,邓健也接了旨意。”
李世民皱眉,去了也就去了,你还特地跑来做什么?若是朕的所有旨意,大家都跑回来表示自己干完了,那朕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于是便道:“卿家辛苦了。”
豆卢宽随即道:“只是……臣这里遇到了一件麻烦的事,臣去邓家时,那邓家贫寒无比,所住的地方,也不过巴掌大而已,不敢说脚无立锥之地,可臣见他家中家徒四壁,还听闻他父亲此前也是一病不起,礼部这边,实在找不到地给他家营建石坊,这才来恳请陛下圣裁,看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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