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洪绸立马改口道:“怪姨了,吃饭吃饭,不说这事了!
小东子,吩咐厨房再切两盘上好的羊肉来。”
说罢,她又嗑起瓜子,眯着眼睛道:“今天放开吃,姨请你们。”
“洪姨。”徐凤年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微笑道:“您这么客气,不会想从我身上找补点什么吧?”
“小兔崽子!”洪绸柳眉倒竖,一巴掌拍在了徐凤年后脑勺上,疼得徐凤年次牙咧嘴,“有你这么想长辈的么!”
徐凤年捂着脑袋,尴尬笑道:“是徐骁说得。
他当年找我叔借了五十两银子,结果您让我叔睡了整整一个月的厨房。
从那以后,徐骁看见您都绕道走,好半年才敢和您打招呼。”
“徐骁还说我什么了?”洪绸放下瓜子,笑容变得有些危险。
“不管他说什么了,今天我一见您,就知道他说得全是假话!”徐凤年不愧是伪指玄的高手,洞察危机一流,变脸如翻书。
“算你小子识相。”洪绸轻轻拍了拍徐凤年的脑袋,斜眼看向一旁静静吃瓜的陆远,笑道:“今天不是给你面子。
是给这位陆大侠面子。”
徐凤年一愣,陆远也懵了。
对于这位洪绸,他确实没什么印象。
洪绸抹了把嘴,轻声道:“谢谢你帮我家那位出了口恶气。”
哪位?
陆远看向徐凤年,发现徐凤年的面色也有些阴沉,对陆远轻声道:“荀平。
我荀叔。”
陆远沉默了,徐凤年的话,让他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荀平。
春秋十三甲,法甲。
离阳变法第一人。
所书典籍,如今是离阳国策,也是张巨鹿变法的根基。
后在元本溪的谋划下,被腰斩于市,后被不知内情的百姓分尸而食用。
年仅二十四岁。
见陆远神色凝重,洪绸突然开口笑道:“没想到我家那个还有点名气。
都走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
“法甲敢为天下先,在下十分敬重。”陆远认真道。
“什么天下先,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倒宁愿他当个教书先生,现在没事还能帮我操持下生意。
这一天忙的我焦头烂额,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说话间,洪绸眉眼带笑,就像是在唠家常一般轻松,
但在座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哀伤。
“倒是你,先杀了杨太岁那个老秃驴,听说这次把柳蒿师那个混账也宰了,干得漂亮!”
洪绸竖起大拇指,笑道:“如果哪天你能把元本溪那个哑巴也宰了,从那以后,你来九九馆吃饭永远不用掏钱。”
“洪姨,您这饼画的可够圆的。”徐凤年笑道:“元本溪怎么说也是当朝帝师,您几顿羊肉就想给打发了?”
洪绸嫣然一笑,收回手道:“开玩笑,别当真。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九九馆的贵客。
只要你想来,随时来,吃多少都不用付钱...这句可不是玩笑话。”
“那我就多谢您的好意了。”陆远也不矫情,拱手称谢。
“爽快,你小子可比徐凤年这小子痛快多了。”洪绸一手揉着徐凤年的脑袋,一手托腮,对陆远笑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少白头,就是心里藏太多事了。
你带带他,别让他像个老油子一样,整天净琢磨朝堂上那点烂事。”
陆远看着满脸苦笑的徐凤年,微笑道:“举手之劳。”
“各位。”温华小心翼翼得举起手,指着锅道:“肉都快煮化了,咱们边吃边聊?”
“不吃了!”洪绸秀手一挥,扭头豪迈道:“小东子,换个新锅,肉切快点,再上不来老娘扣你们月钱!”
温华皱着脸,默默揉着干瘪的肚子,目送着放满肉的铜锅被伙计端走,恋恋不舍的眼神让陆远默默朝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很快,一个新锅被端了上来,紧接着一个伙计双臂颤颤巍巍,端着个羊肉垒成山的盘子走了过来。
若不是陆远眼疾手快托了一把,温华估计还要再等一会才能吃上。
嫩红的羊肉在滚水里一烫,便发白打卷,往调好的蘸料碗里一滚,裹上一层厚厚的麻酱送入嘴中,鲜美的肉味便充斥了整个口腔。
鲜,嫩,香。
只一口,那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便会化作一股热流,从嘴暖到胃,再从胃暖到鼻尖。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一盘小山一样的羊肉,很快便见了底。
洪绸看着三人狼吞虎咽,满脸慈祥的笑容,回头轻声吩咐道:“再杀一头羊,取最好的肉来。”
就在这时,门帘再次被掀开。
洪绸感受到那股冷风后,头也不抬道:“不好意思,今天打烊了。
小东子,替我送客。”
可往日机灵的伙计却没有照做,反而走到洪绸身边为难道:“掌柜的,要不您看看再说?”
“看什么?”洪绸挑了挑眉毛,不耐烦道:“没东西了,他吃西北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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