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看,是谁给了他这样的保证?”
谁又能给他这样的保证?
里克想到了什么,闻言一惊。
涅克拉则呆滞不动。
“你当然可以去找弗格,低声下气请他跟你一起对抗小刀子,但是别忘了……”
费梭叹了口气:
“那家伙在缸里养的,可是食人鱼。”
啪嗒。
那一秒,涅克拉双眼无神,神情恍惚地按住座椅扶手。
他不该来的……
从始至终,他就不该来翡翠城……
不该蹚这趟浑水……
“小红啊,就跟我们头顶的某位大人物一样:你以为你坐上了三角凳,把控了局势,稳妥得很。”
费梭慢条斯理,可谓苦口婆心:
“殊不知,屁股底下早就变成了跷跷板——就在你挑落仇敌志得意满,整个人都翘到天上去的时候。”
可惜,重心却不在你这儿。
红蝮蛇彻彻底底地恍惚了。
“现在,空明宫变天,翡翠城大乱持续到现在,各方势力都已经现身,局势也已经大体明朗。”费梭开口道。
最强的一方借势接过权柄,施展手腕,勾兑各方,收服了两个最大的敌手,镇压全场。
幸存下来的棋子,则大多有着自己的去处归属,或至少是保命出路……
“但很可惜,唯独你,小红,我的朋友。”
洛桑二世,凯萨琳,老弗格,血瓶帮,兄弟会,青皮,绿帽子,乃至高不可攀的凯文迪尔家族和那位姓璨星的摄政殿下……
“你参与的每一步棋,所做的每一件事,涉及的每一方势力,都存着你的取死之道,让小刀子有理由置你于死地。”
只听费梭轻声结论:
“你一头扎进了死局。”
无路可走。
生机断绝。
涅克拉没有回答。
他一动不动,仿佛雕像。
站在一边的里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眼看着手无寸铁的费梭,三言两语就把凶神恶煞的红蝮蛇说得魂不附体,浑浑噩噩,只觉得越发心惊胆战。
费梭轻轻伸手,覆盖住烟嘴,任由已经烧得所剩无几的烟斗缓缓熄灭。
但红蝮蛇神情恍惚,已经顾不上对方手里还有没有火种了。
就像费梭也不再需要它来保证安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凄凉的笑声响起。
只见涅克拉后仰着靠上后背,悲笑着抽出短刀。
在里克紧张的目光下,他瞥了一眼锋利的刀刃,将它一把扎进桌面:
咚。
“别装了,假药贩子,你来都来了,不会只说这么一点,”红蝮蛇疲惫又憋屈,他松开刀柄,强装狰狞,“给老子指条明路吧。”
费梭笑了。
“刚刚里克先生不是指给你了吗?”
里克刚刚松出一口气,闻言又紧张起来。
“逃出翡翠城,逃离星辰王国,躲开小刀子的陷阱,”费梭无所谓地道,“你自然就活了。”
然后一败涂地,永世埋名,直到客死他乡?
涅克拉看了一眼里克。
那个瞬间,里克一阵颤栗。
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条路。”红蝮蛇寒声道。
费梭沉默了。
“那就很难办了啊。”
他貌似头疼地叹了口气。
但涅克拉眼神未动,只是死死盯着对方。
“要知道,从洛桑二世杀人到鸢尾花家丑,从血瓶帮内讧到翡翠城内乱,从底层庶民到空明宫贵人,”费梭缓声道,“一环扣一环,你被小刀子借着势摆上了案板,稍一不慎,就要被不知情的各方,合力碾碎。”
涅克拉没有说话。
“而大局已定,现状如此。”
涅克拉目光一动。
费梭叹息道:
“偏偏目前这现状,又正是他最需要的,更是他借着雷霆之势,纵横捭阖压服各方,把翡翠城牢牢捏在掌心里所创造的。”
“他?”红蝮蛇阴恻恻地重复。
费梭颔首道:
“对,他——凯萨琳借了他的名义,青皮们向他表了忠心,官僚贵族们因他战战兢兢,红与黑两位凯文迪尔都对他顺顺服服,而围绕着翡翠城的各方势力,则要么为他所用,要么被他所慑,对他带来的治下现状只有敬畏和满意,莫敢有所微词。”
他。
里克心中一凛。
“所以,只要翡翠城的现状还稳定维持一天……”
费梭幽幽道。
只要他,只要那位空明宫的新摄政还在位一日,还得势一天。
只要他以滔天权势,斡旋纵横,逼得两位仇深似海的凯文迪尔,不得不尽弃前嫌把酒言欢的恐怖平衡,还维持一刻。
只要翡翠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希望他高抬贵手,祈求他手下留情,盼着他和平交接,因此不惜为他立功表忠,歌功颂德的声音还在。
那就没有人敢得罪他,没有人敢对着干,没有人敢冒着被他治下的翡翠城各方清算的风险,去插手越发明朗的局势,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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