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利刃叮嘱过,对方身份敏感,不能硬来,要以劝导为主。
所以待会儿“劝导”的时候,她得体面些。
争取一击放倒。
希莱的话还在继续:
“而你知道乍得维对这里,对这个被全城的文明人所遗忘的鬼地方而言,有多重要吗?”
“抱歉,凯文迪尔女士,我不了解那位祭司,但我能想象……”
“不,你不能。”
希莱不客气地打断她。
“告诉我实话,亚伦德,”大小姐的话音逐渐变冷转厉,“乍得维,那家伙还活着吗?”
感受到对方话里话外隐含的意图,米兰达蹙起眉头,并不答话,只是暗自计算出手的角度。
希莱露出失望又不耐的神色。
凯文迪尔女士深吸一口气,幽幽望着在脚边暗自流动的排水沟。
乍得维还在这儿时,言必称女神恩典,语必引落日经文,搞得坑道里的怪物们人人感恩戴德,敬神畏灵,对落日教义深信不疑。
但是希莱知道。
她从很早很早以前,第一次进神殿受罚时就知晓……
照亮这鬼地方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神灵。
“他们不该动他的。”
希莱握紧拳头,转身看向黑暗的坑道,目光冷酷:
“无论为了什么,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认为自己是谁。”
她转过身去了,好机会。
米兰达轻叹一声,轻轻踱步到希莱的侧后方,微调距离,悄悄把手按上剑柄: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请您冷静从容地应对……”
“冷静?”
希莱猛地转身,面向米兰达,准备出手的后者又不得不松开剑柄:
“乍得维受我连累而出事,但我只派了卡西恩去打探消息,而非亲自出马,去拧掉某人的人头……”
怒不可遏的希莱提高音量,步步向前,逼到米兰达身前,几乎要顶上她的鼻子: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希莱死死盯着米兰达,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糟糕。
米兰达看着近在咫尺的希莱,皱起眉头。
距离过近,用武器不方便——看来得换成徒手“劝导”了。
希莱深吸一口气,平息情绪:
“就是因为我足够冷静。”
米兰达逐渐捏紧的拳头登时一滞。
只见希莱长出一口气,偏过头,艰难开口:
“我很生气,但我不傻。”
希莱转身踱步,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心。
詹恩自诩计高一筹,结果被人牵着鼻子走,一脚一个陷阱,几乎是自己走进了监狱,丢掉了空明宫——希莱心道。
而她既不能,也不会重蹈她兄弟的覆辙。
更何况——希莱呼吸艰难——无论乍得维遭遇了什么,她现在赶去都晚了。
“放心,我会遵守跟泰尔斯的约定。”
希莱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
“我就待在这里,等卡西恩的回报——以及那小屁孩给我的交代。”
米兰达有些惊讶:
“凯文迪尔女士……”
“但你要搞清楚一点,亚伦德,我留在这里,是我自己的选择。”
希莱冷哼一声,迈步前进:
“如果我不想留下——相信我,你不会想在这儿跟我捉迷藏的。”
米兰达默默望着对方的背影。
过了好几秒,女剑士这才叹出一口气,在希莱看不见的角度松开右拳。
她拍了拍剑鞘,耸了耸肩,提灯跟上希莱。
另一边,在米兰达看不见的角度,希莱摇了摇头,果断紧了紧手套,盖住满是烧疤的粗糙皮肤。
同时也盖住手心“魂骨雅克”的幽光烙印。
任它重归黯淡。
“他们小看你了。”米兰达轻声道。
“怎么?”希莱头也不回。
“我在想,无论是凯文迪尔兄弟,还是我们的敌人,乃至整座翡翠城……”
也许还包括马略斯……
米兰达沉吟道:
“兴许他们都小看你了。”
“现在来讨好我,有点晚了。”
“也许泰尔斯殿下是对的。”
“什么意思?”
米兰达勾了勾嘴角:
“如果是您来做女公爵,凯文迪尔女士,那兴许我们和翡翠城,就都能省事多了。”
希莱略有诧异,她瞥了米兰达一眼:
“我来做——这是小屁孩说的?”
但她又马上想起什么,连忙咳嗽两声,步履优雅,维持清冷体面的贵族风度:
“可惜啊,本姑娘视权势如粪土,对那劳什子公爵毫不在意。”
至少不是特别在意。
米兰达轻声一笑。
而她笑声里的情绪微妙复杂。
“他还活着。”米兰达突然开口。
还在视权势如粪土的希莱没反应过来:
“啥?”
米兰达考虑了一瞬,笃定道:
“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有歹徒在神殿行凶,乍得维祭司遭遇不测。”
希莱的脚步猛地一顿。
“王子殿下随后赶去,并传唤了你的两位兄弟。”
希莱面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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