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带着淡淡的凉气贴近。
宋知栀上挑的凤眸冰冷地扫了他一眼,直接伸手打掉了他手里的帕子,清脆的嗓音中压抑着不耐烦。
“谁让你进来的?”
女孩眼尾有些上挑,娇小的脸颊显得有些娇媚,若不是那凌厉的眼神和利落的身手,换上那大红的罗裙,定然也是个冠绝天下的美艳娇娘子。
偏生美人不爱红装爱武装。
少年轻敛眼帘,无辜的眸子如同缓缓流淌的清泉般,轻抿着薄唇望向她。
宋知栀从他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一丝委屈和手足无措。
“宋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你,我就身死山中了,陆白无以为报,只想做些什么报答恩人。”
陆白?
连名字都假的。
要不是有原剧情的记忆,估计她也要被这无辜的神情给诱骗了。
宋知栀红唇翕动间发出一声冷笑,像个不近人情的反派似的,欺负着眼前的‘小白兔’。
“陆公子,不必如此,我这不是善堂,你该走了。”
虞知白眼眸中波光粼粼,有些无奈地叹息了声,清沉的嗓音也泛着丝丝悲伤。
“我没有家人。”
他站在她床边,指尖交叉在身前,不安分地互相摩挲着,鸦羽轻颤几下,眼眶中泛着水光,似垂落的珠子般挂在下睫羽上摇摇欲坠。
清风从窗棂般溜进,床边丝绦束起的红色纱帘缓缓掀起又落下。
隔着那薄纱,给虞知白笼罩上一层朦胧的伤感。
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像那池中摇摇欲坠的脆弱莲藕,轻轻一折便能从中折断。
还真是我见犹怜的孱弱少年郎。
这副模样任谁见了不迷糊。
莫说原主,就算是宋知栀都被这惊世的容颜给蛊惑了片刻。
不过也仅仅片刻而已。
她可不想被这黑心狼崽子给拆的骨头渣都不剩。
宋知栀双手撑着床板坐起身子,斜靠在床边,抬眸与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对望,冰霜与潺潺清泉相撞。
“与我有何干系?”
“让军医给你看病已经是救你一命,做人不应贪图太多,陆公子,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女孩疏离的嗓音中带着不屑的嗤笑,愈发像个混世魔王般,那英挺的眉宇微微上挑。
陆白愣了愣,轻敛眼帘,微微垂首,像个受了委屈的包子似的。
沉默半晌,偏生对面的女人不为所动。
少年袖衫中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清沉沙哑的嗓音带着阵阵失落与破碎,加之那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孱弱。
“好吧,多谢宋将军救我一命,既然叨扰到了宋将军,那我现在就立刻离开。”
语罢,他轻抿着薄唇,哀戚地最后看了她一眼,似告别,似婉转的失落,双手作揖微微躬身,行谢礼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陆公子慢走。”
虞知白的后背僵了僵。
紧接着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心中起了些许期盼。
难道她终究是怜恤自己,要开口挽留了吗?
虞知白背对着她的眼眸亮了亮。
京都都有传闻,女煞神宋将军行事如同男子,放荡不羁,直言直语,虽然表面玩世不恭,骨子里却是心思纯良。
或许她就是他的缘分。
虞知白手腕间的伤口撕裂,成股的鲜红顺着掌心往下,在指尖蜿蜒着凝聚成豆大的血珠后滴落在地毯上。
“你的胳膊流血了,陆公子。”
身后那道清脆的嗓音再次响起,尾音耷拉下去,像是氤氲着淡淡的不悦般。
她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传言不假,她的确本性纯良。
虞知白唇角闪过一抹弧度,转过头时又恢复了那副脆弱的模样,清沉的嗓音有些沉闷,夹杂着微微的颤抖。
似是强忍着疼。
“无碍,是旧伤了,多谢宋将军关心。”
少年再次作揖。
谁知下一秒对面的女人坐起身子,胳膊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公子,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拿点止血化瘀的药离开。”
“在下已经无颜在麻烦宋将军了。”
这话里话外都带着股怨气,仿佛在隐隐控诉着她方才的话有多绝情。
宋知栀红唇轻扯,故作不懂,无辜地缓缓开口。
“无碍,只不过这地毯是我外婆亲手织的图样,就劳烦陆公子离开之前,帮我收拾干净了,恕不远送。”
“哗啦——”
女孩的话就像是突然从他头顶浇了盆凉水。
先前那些自以为是的揣测显得极其可笑,他的脸颊不禁染上些许羞愤的红晕。
“陆公子气色看着都好了些,那就赶快收拾完离开吧。”
虞知白那颗平静的心忽而剧烈跳动了几下。
这女人字字句句都跳脱在他的意料之外。
她口中的恢复气色,不过是在调侃他羞愤气红的模样!
男人愣了几秒就回过神来,弯下腰从袖子里伸出冷白的手,那腕间肌肤上破裂的伤口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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