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高勋突然在一旁道:“李渊和魏征搜到了证据不当场说出来,却留到那么晚才肯让别人知道,这所谓的证据会不会是……他们伪造出来的?”
蔡京望了他一眼,这才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
“据老夫所知,当日去搜查的御史中有魏征、鲍宣,不管是何人伪造的证据,应该都瞒不过此二人的眼睛。”
“那万一就是他们两人……”高勋的话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
蔡京也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即便作为对手,你都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的品行。
“而且当日李渊也去了那里,若真有人伪造证据,他必然会替老夫拦下来。”
“这……”邓洵武同高勋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一抹迟疑。
他们本以为经此一事,蔡党就要和国公府决裂了呢。
可看现在这情况,蔡大人还是对李渊非常有信心?这是为什么?
要知道,整个会试泄题桉就是由李渊经手的,魏征在名义上也只是他的副手而已,换句话说,如今蔡党一下子少了两个侍郎,这和李渊有直接关系。
蔡京也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但此刻的他也没心情和这两人解释,而是转过头望向了窗外。
“这就到韩府了,是不是真证据,问一问吕材便知。”
轿子当当地停在了韩府门前,这次守门的将领更加识相,什么也没说,就带着蔡京等人一路走了进去。
见了韩木吕之后,他的反应比宋乔年还要不堪,甚至差点当场大哭起来。
蔡京紧紧盯着韩木吕:“吕材,你同老夫说一说,搜到的证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邓洵武和高军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显然都觉得这事非常蹊跷,无论如何,韩木吕都是在官场里混到三品侍郎的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证据……”韩木吕面带悲戚,张了张嘴。
“这里没有外人,你如实道来便可。”蔡京厉声道。
“是,大人。”
韩木吕打了个哆嗦,这才悲声道:“那证据之事,最初下官也不知道。”
“那天家里是送去了饭食,只是当时下官腹内绞痛,就没拆开那食盒……”
说到这里,韩木吕眼中又淌下两行泪来:“可谁料虎贲卫就在那天搜查贡院啊!”
“下官什么准备都没来得及做,就直接被他们拉出了官舍,然后.……然后……”
“然后你还没看的东西,就被他们搜出来了。”蔡京叹了口气,捂着脸瘫坐回了椅子上。
“你拿到饭食的第一时间,不管要不要吃,都该将其全部查看一遍,然后烧掉!”
“大人,下官明白了,下官明白了啊……”
韩木吕哭得嘶心裂肺,瘫坐在地上拉着蔡京的腿,痛哭道:“下官还能不能再有一次机会……”
蔡京注视着他,良久之后才缓缓摇了摇头:“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吕材,如你我这样的人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足,脚下便是深渊。”
韩木吕哭着还想说什么,但蔡京却面无表情地接着道:“这次能保住性命、全身而退就已经是上天卷顾,若老夫还把你强行留在朝廷这个是非之地,恐怕下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经过了这件事,他已经看明白了,如今的韩木吕已经老湖涂了,真不适合继续在朝廷待下去了。
“大人……”
韩木吕张了张嘴,想再挣扎一下。
只要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就永远不会忘记那美妙的味道,想让他们自己放手何其难也?
蔡京却不理会他的哀求,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事。
“吕材,我问你,副考官内定了你之事,你有没有同别人说起过?”
韩木吕一愣,随即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赌咒般地道:“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
蔡京眉头紧皱:“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在户部说起过此事?”
“我……”
让蔡京这么一质问,韩木吕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来,皱眉陷入了思索中。
蔡京见他如此,眉头皱的更紧。
“我……应该是……”
韩木吕额头上渗出几滴汗水,但还是摇了摇头。
“有没有被你的下属知道,或者关鹏的人知道了?”
“我……”
时间那么远,韩木吕似乎早已忘了很多细节,此刻被蔡京这么质问,他渐渐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大人……应该没有……”
蔡京望着他的样子,让面色稍稍缓和了几分,拍着他的肩膀道:“吕材,我只是问一问而已,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韩木吕一急,瞪着眼直起身子辩解道:“大人,我真没有……”
“行了。”
蔡京却挥手打断了他:“不管你有还是没有,此次我都不会再追究,往事如云,就这么过去了!”
韩木吕脸色一暗,说到底这还是蔡京不相信他。
不过这话说的也对,如今他韩木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要退出官场了,再较真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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