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五味杂陈,但陆承骁听到姜晚吟吃得很有食欲。
松茸粥香浓的味道再次扑鼻而来,他的肚子开始反抗了。
手里的温热还在,他沉默地捧起碗来,放在嘴边喝了一小口,粥的鲜香很快从口腔里蔓延。
他基本一天只有一顿饭,这样有滋有味的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喝过了。
先不说味道一绝,眼下他正饥肠辘辘。
哪怕是个白馒头,他吃着都是甜的。
姜晚吟的厨艺很好,男人原本还带着浓浓的警惕戒备。
可是尝过一口之后,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他囫囵将把嘴里的粥咽了下去,又很快喝一大口。
姜晚吟看着他的吃相略显狼狈,看样子应该是饿了。
她捧着碗的手慢慢放下去,唏嘘不已。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算是不错吧?”
在姜家的这些年,虽然姜刚烈夫妇也没有给她好脸色。
可是和陆承骁比起来,那些在深夜里做不出来题挨的耳光,考试分数达不到就要挨饿,在学校里和男生说话就要被罚站打手心的遭遇,显得微乎其微了。
所以后来被赶出了家门,知道自己在这个家连个户口都没有,她反而如释重负。
只觉得日后终于不用再活在高压控制之下,即便日子很难,可她终归熬了过来。
只是眼下陆承骁的处境,恐怕真的会要命。
“一般人可是吃不到我做的饭,能喝到这么好喝的粥,你就偷着乐吧。”
姜晚吟说完,余光在陆承骁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一言不发,可即便他这张嘴严实得很,她大概也能够猜到一些。
能让那些人这样忌惮的,恐怕他的身份不简单。
何况他身上被部队训练过的痕迹压根也遮不住。
这个年代被送到这里的,大抵也都是被冤枉的。
其余人不过是批/斗两下,哪怕住在牛棚里,最多劳动改造,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承骁会让这些人恨到骨子里。
两个人谈话之间,他又总是保持警惕。
到底是因为常年的习惯作祟,还是有什么别的秘密?
姜晚吟不得而知,也不想费心思去研究。
她只想知道,怎样才不会再这么突然就被拉扯到这里。
“其实你对我的怀疑不必这么深刻,我又不会害你,我要是真的想要伤害你,压根就不用这么费力气地去救你,可能你不相信,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两个人算是同病相怜。”
在于书雯的高压下,她一度怀疑自己成了一个只会读书的机器。
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除了看书之外,就是刷题。
可即便是这样,在她尚且年幼无知的时候,依旧认为他们是为了她好,天下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
而心里的这种执念,也几乎成了姜晚吟近二十年来一直挥之不去的阴影。
因为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所以她只能踮起脚尖来窥探着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幸福。
陆承骁的嘴角蠕动,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姜晚吟没有再多说,两个人原本不相识,世间的人各有各的苦楚。
沉舟侧畔千帆过,她希望自己是过去的那只帆,而不是沉入河底的舟。
“妈,你快看,陆大哥的房间里好像有人!那些人是不是还没有离开?”
在外面,刚要敲门的姜婵音看到了窗户里是两个人的倒影,心急如焚地喊着后面的钟文秀。
钟文秀两步并作一步,停在了陆承骁门前。
她趴在门缝上往里看,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那群狗杂种,他们不是娘生爹养的,小陆活活要被他们打死他们才甘心,这群黑心肝的东西!”
钟文秀常年干力气活,手上的力道大得很。
想到陆承骁现在的身体情况,他身上再多一点伤,都会要了命。
人命关天的事,她没想太多,肩膀直接撞开了门。
木头门被打开得格外顺利,甚至因为她力气过大,还来回摇摆着发出“咔吱”响声。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有多么厚脸皮,这么好的孩子,你们怎么就……”
姜婵音慌乱地跟在母亲钟文秀身后挤进来。
就看到陆承骁坐在床上。
男人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她手里还捧着碗。
两个人正……摸黑喝着稀粥?
反转来得猝不及防,钟文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她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要么就是陆承骁血流不止的模样,要么就是那些人骂骂咧咧正在打人的状况。
这么温馨诡异的场面还是头一回遇到。
母女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浮现出几丝尴尬。
姜晚吟手里的碗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放下。
她眨巴着眼睛,还维持着刚刚喝粥的动作。
钟文秀最先反应过来,两只手有些局促地交叉在一起。
她脸上是尴尬又淳朴的笑容,急着向姜晚吟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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